[原创] 母亲在，家就在。

　　　母亲越来越显老了，病中的母亲更是如此苍白衰老，真的不敢再认真的看她一眼，怕看久了会划伤我的眼睛，刺痛我的心，这个时候在母亲面前流泪哀伤是不合时宜的。 　　　母亲的目光越来越呆滞了，反应也越来越迟钝了，连有时跟她说话都会愣很久理解不了，一副心不焉的样子。很多时候我也不忍心再跟她多辩解她自以为正确的事情，那怕她以前也会认为那样做的不合适。 　　这段时间的母亲会经常跟我唠叨起我们儿时的趣事，她总会怜爱的看着我说：“当初生你的时候你爷爷因为你是个女儿多么的不高兴，如果你爸爸下班回来也不高兴的话，我就跟他离婚，我们单过。”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决果断，好像我还是幼时没人打算要的小妞妞。 　　母亲这几天常常会把我跟姐姐、弟弟的名字混淆，喊我的时候会把三个人的名字都喊完才会意识到真正的意思是要喊我。这时的母亲会幽幽的叹到：“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母亲在化疗休息期间很孤独。因为这个时候秋收，爸爸回家处理一些农事，而我们又忙着上班，所以很少有时间陪她。下班回家的时候常常看到母亲一个人在阳台上发呆，喊她一声，哀哀的应一声回头道一句：“回来啦，吃饭吧。”然后便再也不做声，默默地吃完饭，默默地回屋睡觉。这时的我却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跟妈妈聊聊聊天。母亲的心情太低落了，低落的我时常感觉无言以对。 　 　　父亲退休后跟母亲在乡下种了一亩多的地，地里种了各种我们喜欢吃的果子。每到收获的季节母亲就会唠叨起，哪个是姐姐喜欢吃的，哪个是弟弟喜欢吃的，哪个是我喜欢吃的，然后又想着法子要给我们寄一些来。虽然，我们有时并不需要而且路途遥远，寄来的话也都基本上烂了。所以，我们很多时候都会跟他们说，留着我们回家再吃。后来，父亲都会依照母亲的要求把那些个葡萄、柿子等不易搁置的水果封闭好，放在冰箱里等我们过节的时候回家吃。母亲总说，现在的外面卖的水果不如自己种的甘甜、水灵。
　　　
　　这几天的母亲总是失眠，每天半夜红着眼睛起来跟我们要安眠药吃。我们怕吃得时间长了对她的身体不好，就尽量让母亲少吃这类的药物。后来母亲就唠叨说：“我可能睡颠倒了，白天睡，晚上睡，睡得都迷糊了。” 　　　有天，我们都上班了。弟弟打电话给我问，妈妈的手机怎么没人接？会不会出什么事？当时吓我一跳，急忙接二连三的给妈妈打起电话，还让老公出门找她。后来妈妈说，她心烦就坐公交车到周边郊区转了转，她把手机放口袋里了，所以没听见。妈妈说，她这段时间不但反应慢了，耳朵也好像有点背了，看电视的时候都要把音量开的很大。 　　母亲这几天很牵挂弟弟，她常在我面前唠叨弟弟这段时间给她打电话时的话。她说，弟弟很想念她，想得都睡不着觉。妈妈说，虽然你弟弟也为人师表了，可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经常在我面前撒娇呢。妈妈说完这些的话的时候，一脸的幸福与灿烂。那些久违了的光彩在此刻却是如此的褶褶生辉，令人心慰。但继而妈妈又会神情黯然说一句：“如果我的病不好的话，我就让你弟弟他们早点结婚生子，也算了却我一生的心愿，就算死了，我也无憾了。” 　　　母亲最大的留恋是――父亲。父亲在母亲生病的时候，及尽惭悔，他会埋怨自己年轻时因工作忙没好好的待母亲，会经常忽略母亲的感受。会埋怨自己经常惹母亲生气，会把母亲生病的事情归于自己身上。父亲经常会内疚的流泪。父亲一流泪，母亲心里就难过不已，母亲会劝父亲说：“如果我死的早，你就好好的活着，再找个老伴好好的过日子。”父亲会深情的看着母亲说：“不找了，你就再活个二十年吧，好好陪着我吧。”父母亲的一问一答，一回一应，经常会令人感觉到他们好像忽然年轻了如我们这般年纪。他们年轻时不善表达的爱恋，忽然也会在此时表达的如此完美清晰。 　　有时我会给姐姐打电话汇报母亲的情况，中间会调侃一下父母亲的相互依恋之情，告诉姐姐，父母亲就如恋爱的年轻人一样惺惺相惜，有时令人感觉肉麻兮兮的。姐姐会严肃的蕴意深刻地说：“你如果是他们的话，也会这样的。”是啊，我为什么会用一种狭隘的眼光看待他们此刻生命中最高尚的情感呢？父母亲是在努力地想把过往没有体会到的爱恋给补偿回来啊。因此，在父亲要坐车回家的时候，母亲会不顾病体的疲倦，坐上半个多小时的车送父亲到火车站，会情意绵绵地一天三四个地给父亲打电话，虽然母亲表达含蓄，但我能感觉母亲对父亲的无限眷恋与深情。尤其这几天母亲要进行下个周期的化疗，她更加强烈地希望父亲早日回来好有种安全感。她希望在有生的这段时间好好的陪陪父亲，也让父亲多多的陪陪她。 　　一个家如果没有了父亲而只有母亲，那个家还会是个家，只是不完整罢了，而如果一个家没有了母亲而只有父亲的话，那个家就会不复存在了。 　 　　我希望我的父母亲永远健健康康的活着，因为，那个家永远是我愿意停靠、依赖的地方。 　　　母亲在，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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