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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母亲(原创)

2020-12-14叙事散文李玲
母亲李玲无意间,那片叶子就落到我的头顶。轻松却滋生着落寞,正好与我那句关于春天的诗撞了个满怀。微凉的风从窗外自由地进出,飞过天空的小鸟一展翅就是乡村满边的记忆。那是炊烟系着的情节,我无法让它们在污杂染度很高的城里展开。蚱蜢抢食着秋光里温暧的
              母亲               李玲   无意间,那片叶子就落到我的头顶。轻松却滋生着落寞,正好与我那句关于春天的诗撞了个满怀。微凉的风从窗外自由地进出,飞过天空的小鸟一展翅就是乡村满边的记忆。那是炊烟系着的情节,我无法让它们在污杂染度很高的城里展开。   蚱蜢抢食着秋光里温暧的余热,丰收的消息让它们有点心焦。走到城郊,所有的稻谷都以举手的方式集中到一块,高高的稻躲你无法让自己的心攀登,失业的稻草人歪戴着帽子,再也滑稽不起来。泥土并没有真的睡去,它们被农人的犁头再一次吵醒,它们一块一块地翻身,亮出阳光喜欢的阴沉与冷寞,投机取巧的蚯蚓,老奸巨滑的鳝鱼,见蓬插针的土蚕,立马钻进潮湿的泥土,与之相反的是不甘衰败的青草,努力地伸展身体,品偿着甜味的阳光,在微寒的风里重复着一个无法进化的动作。天越来越高,高过唐诗里意境最美的一句。母亲打点着收到家里的庄稼,就象打点着就要出嫁的妹妹,眼里的幸福只有父亲感知,心里的高兴只由小曲知道。她的儿子在真正的秋天之外,在叶子落不到的水泥屋里,那里的月光无滋无味,那里的人情比纸还薄,那里的秋天全是从乡下运来的农产品中看得到,那是没有洗过澡的山药,那是还微笑着的苹果,那是一脸霏红的辣椒。母亲让妹妹把两只鸡的脚用毛线绑好,一只是冠子灿烂的公鸡,一只是怀春不久的母鸡,它们平时都在一块玩耍,用过甜蜜蜜的情话,它们不想到城里,当母亲把它们带进挤挤攘攘的班车,公鸡拼搏了几下,车子开起后,它们都和母亲一起睡得很熟。   母亲下车的时候,城里的路灯都睁开了眼睛,睡了一天的鸡有些不适应,公鸡想应该是叫时了,扑打着翅膀叫了一声,这一叫把车站门口那个花店里做着生易的女孩吓着了,女孩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那变形的声调与她脸上堆着的笑意出入很大,落差很大。母亲赶忙用手去捂公鸡的嘴,怕吓着人不好说。因为白天一直在车站等,又没有电话可联系,我还以为母亲不来了,就早早回家呆着。   母亲是第一次进城,一下车,就没法再走一步。除了手里的鸡,身上还背着许多大米等物,她只好在原地停下来,不能再走动,然后怎么办呢,她开始求人,可惜这个城市的人无法听清母亲浓重的方言,只能从手势里感知这位头发全部变白的老人家的意思。可是谁也没有这个耐性子呢。入时的少女,看着头发不仅全白而且有些零乱的的样子,当然不能怪她们怪怪的眼神,以及嘴里扔出来的难听话,母亲的举止着实吓着了她们,她们绕开母亲走。打扮出的年轻相与年龄不是很符的少妇们,拎着包赶往夜生活的各种场所,当然也不可能停下来,在一个乡下老太婆的表达面前施爱半点同情。其实,城里黄昏的脚步都是出发的,不象乡下,乡下黄昏的脚步沾着泥土,沾着早起的夜露以及沟渠里的泥水,沾着不知名野花的清香,都是赶回家的。家里的火塘已经被孩子们生好,那些归家的脚步都会拢到火塘边,停下来,享受一罐苦茶的乐趣,那是粗茶淡饭的小日子,可是在城里,同样是为了生活,人们越在黄昏越往外面赶,急急地赶,怕迟到了上司不高兴使出难看的脸色,自己一年的奖金丢了是小事,怕自己老公地职位不保,怕另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大学毕业生见缝插针,怕竟争上岗打到低分。不仅女人,男人一样都要在黄昏时分出发,赶往一个个以酒代茶的场所,品偿小姐笑里藏着的酸涩,痛饮老板手下打工的艰辛。母亲被人冷落,那仿佛是天经地意的事情,黄昏的城市再也没有学雷锋小学生前来,注意到这么一位老人家,她只需要一个向导,可是没有。不识半个汉字的母亲,不知道电话号码怎么使法的母亲,看着昏昏然然的路灯,她想从天空的星光那里找到方向,可惜城里的星光是遥远了些,月不明,星也稀,她辩不清北斗的方位。风呼呼地吹起来,一股股往母亲单薄的衣服里钻,就象冬天里浸湿着母亲双脚的溪水,母亲找到车站的一个条凳,把大米口袋枕到头下,怀抱着两只鸡,就睡着了。   那一晚,朋友的朋友为自己一岁的儿子过生日,不能不去祝贺一下,那是城里时兴的礼节,也是越来越多的请谏的源头之一。为朋友的朋友举怀,实际是我们想用酒的方式误乐一下自己形已麻木的思维。喝着喝着,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很快想到母亲,想到她可能在某个路灯下瑟瑟发抖的情形。秋天的城市风已经很凉,甚或是冷了,母亲站在路灯下,想着她在城里的儿子,而她的儿子却在为朋友的朋友举怀痛饮着。我退了出来,走到大街上,我想到车站问问从老家发往城里的班车,是否已经到站。流光溢彩的店辅,拥挤着流行歌声,人来人去的水泥路上,少女已经用丝质的围巾捂住了神情。冷起来了,刚才还在酒里觉到这个季节与冷无缘啊,怎么一跨入市声,就感到秋天已与冬天没有多大区别。
老远看去,车站还是灯火浑映,人声车子马达声交织着,迎来送往还在继续。一问从老家来的斑车还真到站,就在人群中寻找起来。那些人群中不乏乡下模样的老人,她们也都大包小包地赶着路,不是从长途客车上下车,又赶往乡下斑车的卖票处,寻问着什么。母亲躺在长条凳上,熟睡得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就象睡在乡下那张辅了稻谷清芬的草席上,回味着一天劳作的收获,她想不到此刻儿子就在她的身边,已经为她平添了些只能落到肚子里的眼泪。我真的不想叫醒母亲,让她在条凳上多睡一会儿吧,让她疲累有所咸轻,让她梦继续做完,她一定想着她的儿子,想着她的儿子一定来接她。我轻声叫醒母亲,我怕她真的敌不过城市里比老家寒冷的天气。母亲揉了揉双眼,睁大眼睛看着我,自责味道很浓地说道:“唉,真是老不中用了,还不到你家就睡到了车站,羞人死拉。”我用手捂住母亲的嘴,让她别说,再说我真的要掉眼泪了,母亲很不容易的进城,却睡到了车站的条凳上,让我这个在城里的儿子无地自容哪。   妻子用汽化炉烧开的水,缓解着母亲脚上的肿痛。班车超载,母亲为了保护好两只鸡,竟然把位子让给了鸡和大米,她自己站着,这一站就站了103公里路程。儿子怯生生叫声奶奶,就都把母亲全身的疲劳给洗掉了一般,母亲逗乐着儿子,儿子却离母亲很远很远,仿佛怕母亲身上的尘灰沾染,还是闻到了母亲身上浓浓的汗味。妻子出去买菜,我坐到母亲身边,听她讲家里的收成和家里的一些让人伤心的事情。弟弟是三年前突然疯掉的,三年的药费就是家里最大的收入,可是弟弟还没有完全好起来,成天要烧要杀,母亲怕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相见,只好请人将弟弟拴起来,送饭是弟媳每天的功课,母亲根本就不敢拢身,一拢身弟弟就抓着什么扔什么,有一次竟让一面镜子将母亲的眼角打破了一个大口子,还有一次是用镰刀在母亲的手上砍了一个口。这些年,家里的伤心话不是一个晚上能讲得完的,弟媳看到自己的二十多岁的青春就要陪一个疯男人走完,不免有些心寒,于是她想到远走他乡,只是母亲的爱让她留了下来,这一留就让她活守寡一般生活在地狱里。母亲说着说着就哭了,这些年我在城里也不容易,想想却比呆在老家的每一位家庭成员好多了,母亲见我也跟着哭,就打住了话头,说家里的那只黑山羊又怀上了孩子,说不准隔几天就要产儿,说父亲死前嫁接下的泡核桃已经开始学习挂果,今年结了15个,但都被那些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偷摘了,说村公所减了部份农业税收,家里支出除了化肥农药却还很多。   母亲到城里,不准备买什么,她只是想看看她的儿子,在没有水稻田玉米地的城里怎么生活,看她的孙子没有桃子树可爬没有溪水可玩的地方快不快乐高不高兴,看她那从乡下迁移的儿媳是不是能在水泥地板上成活得安安全安放放心心。当她知道我每月的工资可以买到两头大肥猪,妻子的小摊子月收入不下500斤大米,孙子的学习成绩没有因为顽皮而落后的时候,她高兴得又掉起泪水。她只听这样的东西,她到城里的目的就算完成。还不等我打算将她带到什么餐厅吃上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将她带到风景处玩玩的想法说出,母亲就说她要走。那是第二天清晨,她看到我们一个个忙忙碌碌的样子,就有些闲不住了,她这时更多的是想她在家里还被铁链拴着自由的儿子,想已经请人犁起来晒在阳光下的泥块需要栽种的小春作物。想来想去的,还真的睡不着了,这一晚,母子相谈,我93号的门牌见证着这个城市城睡得最管迟的灯光。   母亲要走,我与妻子商量给母亲买点什么,妻子做点小买卖辛苦,很在呼钱,我说要给母亲买几套象样一些的衣物,她却到批发商场买了些减价的劣质商品,母亲穿在身上,不老不少的,与七十多岁的身材显得有些滑稽。我说要给还在老家上学的侄子买点文具什么的,她却把儿子十年前的书包从床底下翻出来,说那是什么什么品牌。我拗不过妻子,就都全依了,把这些旧书包旧衣物打成包,就算是给母亲的礼物。然后把母亲从车站送上车,回到家里,妻子惊叫起来,把一个用篮布包着的东西拿到我面前,天哪,那是一些钱,全是大票,一数是3000元,再看看是不是母亲不小心掉下的,却有一张纸条证明了这是母亲特意给她孙子的礼物,字是请人写好的,意思是奶奶想孙子,就象想她的儿子们一样。
(李玲  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 邮编 67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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