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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单身生活 [原创]

2020-12-14叙事散文佛刘

我的单身生活 算一算,如果按参加工作的时间开始,那么我的单身生活就有十一年之久,不短也不算长。 那时我刚刚十六岁,还是个蒙昧的农村少年,因为父亲的一厢情愿,我就离开了黄土地,摇身一变,就从一个初中学生变成了一名合同制工人,做了一名电工,号
我的单身生活
  算一算,如果按参加工作的时间开始,那么我的单身生活就有十一年之久,不短也不算长。   那时我刚刚十六岁,还是个蒙昧的农村少年,因为父亲的一厢情愿,我就离开了黄土地,摇身一变,就从一个初中学生变成了一名合同制工人,做了一名电工,号称“大子女”。   我记得那时自己只有一米六,体重五十六公斤,属于单薄型的身体。招工体检量身高的时候,父亲曾暗暗地嘱咐我要翘一翘脚尖,否则怕过不了关。其实这都是多余的,四顾一看,比我矮的人多的是。当然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上一次招工,姐姐就是因为身高不够而又重返农村,虽然后来如愿以偿,但中间的艰辛和挫折不堪回想,我想,这也许就是命运。   父亲给我虚报了年龄,那时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所以都心照不宣,那么稚气的“小孩子”,瞒谁呢?现在想一想,也多亏了那时单薄的身体,否则就会被分配到炼铁一线,那是父亲所不情愿的。几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蹬上高炉,很快就被出铁时那滚滚的浓烟和满天飞舞的铁沫子吓呆了。说实话,我不具备多么高尚的情操,哪里越艰苦,越想去哪里。我不喜欢那里,不喜欢那里的工作环境,他与我理想中的工作反差太大。所以我做了一名电工,那要感谢我单薄的身体。尽管多少年以后,我依旧走上了钢铁一线,但是其情其景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单位是一个小变电站,离家有二十几分钟的路,不算远,是三倒班的作息制度。在经过了三级教育之后,我就见到了我的师傅——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或许是我的土气,或许是那一口浓重的家乡话,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注意。在上班之前,父亲又嘱咐我,在班上要勤快,要有眼力,要诚实,不要偷懒。我都按父亲要求的去做了,给师傅们打水,一个人悄悄地去擦地。慢慢地大家也就接受了我,偶尔会拿我的口音开个玩笑,觉得很融洽。有一次师傅说我来错了地方,说高压电工是熟练工,没有什么技术,不如到技术含量高的班组,万一以后合同解除了还可以凭技术混碗饭吃。想想,的确有道理,回家跟父亲说了,父亲一言不语,末了说,我教你技术。   父亲也是个电工,搞低压的,是个修电机和变压器的好手。所以我也就安下心来,一心一意的上班下班。其实变电站里的工作很清闲,无非是停送电什么的,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坐在变电站的大门口,呆呆地望着远方,呆呆地想着一些该想和不该想的心事。那时候师傅正投入到成人高考的冲刺当中,根本无暇顾及我的需求,常常是扔给我一本技术书,让我自学,一来二去的,我也掌握了一些必要的操作技能,不到半年我就出徒了。   刚来的时候,我与父亲一起住在他那间破旧的小平房里。没出来之前,我曾幻想着父亲的世界,多么神秘,多么精彩。可是看到父亲全部的世界以后,我才知道失落有多重失望有多深。这里是山区,连绵起伏的山脉一开始的确冲击着我的视线,原来书本上的山就是这样,原来松树就长在这样的山里。可是父亲那低矮破旧的小屋却让我找到了一种自卑。紧挨着一面断崖,阴暗、潮湿、萎缩,与它两边的高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父亲也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从我的表情中读出了失望,他说,很快的,我们就会住上楼房的。希望是这样的,在我等着希望到来的时候,父亲为我找了一间单身宿舍,于是从搬进去的那一天起,我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单身汉了。   单身的生活的确是很自由的,可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有时候午饭和晚饭也不回去吃,使得父亲很不高兴,责怪的脸色常常使我无所谓。我告诉父亲,过了吃饭的时间就不要等我了。偶尔父亲会来敲我的房门,看见我在就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多年后我知道那叫牵挂,可是那时我只顾自己的随意而忽略了。   单身楼里住的都是各地分来的学生,有时我会被他们高亢的歌声和书生意气的背影所吸引。本来我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我常常这样幻想,可现实中我却远离了这一切。离开故乡之前,我曾把那些无法割舍的课本都带来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能用上,但这至少能说明我还有这样的梦想。走在马路上,看同龄人高高兴兴地吟唱他们十六岁的花季,而我的花季却是另一番天地了。我无法改变这一切。   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整整的四十七元。如今这个数字象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任岁月怎么风吹雨打也无法消失。四十七元啊,都是崭新的纸币,握在手里有一种物质的感觉。我想,我现在可以挣钱了,我可以养活自己了。当我把钱交给父亲的时候,父亲拒绝了。父亲说,自己先拿着吧,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我记得刚来的第二天,父亲就给我买了一块手表和一双皮鞋。两者相加九十九块九毛五分,那似乎是一种残缺,象征着无法圆满的人生。我拿了钱去了商店,买了牙膏和牙刷,我想自己该学习着刷牙了。后来我又到银行里,给自己办了个活期存折,到九零年我离开变电站的时候,已经有几千元了。   不上班的时候一个人百无聊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最多的是到大街上,看陌生的人流,看新鲜的事物。后来无意中看见一个小报亭,于是每次那里就成了我闲逛的终点。往往是买一份杂志或报纸,一个上午或下午就打发了。看那些报刊,我才知道故乡的生活是多么的闭塞。那些报刊历史都很悠久了,我却从没有看过,甚至没有听过它们的名字。那个小报亭让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让我浮想连篇。   有一阵子迷上了庞中华的字贴,又看到好多文章说字写得好也可以谋生,所以就练下去。找了很多的半透明白纸,一路写下去,天长日久那纸竟摞的老高老高。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的字写得不错时,竟有点骄傲,忙找来原来的字一对,果然有进步,这才相信了“有心者事竟成”,尽管后来不练习了,可是却给我带来了另一种启发。   想上学的念头就是在那个时候蹦出来的。师傅的那次成人高考没有成功,就放弃了,书也扔在一边。我闲来无事,就随手翻翻。有的看得懂,有得看不懂,我知道那样的希望是很渺茫的,但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不是坏事。那时候厂子里正办着夜校,是可以随便参加的。课从晚上七点到九点,老师们的课讲得都很不错,都是高中的知识。学习的人开始很多,后来就渐渐地少下来,有一天大雨,本来是不想去的,后来又怕老师或者别人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也就去了。那堂课只有三个学生,老师可能觉得讲课的效果不好,就微笑着看看大家,说你们会成功的,便开始答疑。我至今仍记得那个老师,很瘦很瘦的,高高的颧骨。头发有点白,戴了副高度的近视镜,他讲课很细,为人也很谦逊,讲到中间常常会问大家听懂了吗。大家对他的反映都不错,说夜校里这样敬业的老师已不多见了。后来听说他做了校长,后来又听说他死于一场车祸,很是可惜。   就那样稀稀落落的坚持了四年,学了又忘了,忘了再学,终于在九零年参加了成人高考,就中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尽管父亲一再说“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可我毕竟是减轻了这五年来因他一厢情愿而带给自己的精神负担。其实我一直也没有太多的埋怨父亲,他也是出于好心,万一我一生务农了呢,命运这玩意儿谁也无法先知先觉,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个人的单身生活,也许是一生中最宝贵的一段时光,无论你是在偏僻的农村,还是在繁华的闹市;无论你是男,还是女,都无法回避你的单身生活,尽管这中间充满了酸甜苦辣,可是每一件事情都令你刻骨铭心,它是你整个人生的基石,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你生命的坐标。好好的整理一下单身生活吧,以后的路还要沿着它的轨迹一点点走下去。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是的,当年困惑的单身宿舍已经不再了,那些大学生们也都淹没在成人的家庭琐事中不再唱青春的歌了。我也长大了,不再是个忧郁的蒙昧少年了。五年,从学生到工人,又从工人到学生,轮回是这样简单和现实。“要来的早晚得来,要爱的尽管去爱”,当我迟疑的脚步再次离开校园的时候,我的单身生活也开始摇摇欲坠了。   我留恋那十一年的单身生活,因为那是岁月,一去就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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