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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难忘的银球

2020-12-14叙事散文许也
难忘的银球    那时顾榕虽与我不同班,却是我读初中一年级时最好的一位挚友,所谓挚友就是与其他一般同学不同,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两天不见则心慌的那种,而非“点头外交”路上碰着了打招呼就算。上初中,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陌生的,缘于我在小学
  难忘的银球      那时顾榕虽与我不同班,却是我读初中一年级时最好的一位挚友,所谓挚友就是与其他一般同学不同,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两天不见则心慌的那种,而非“点头外交”路上碰着了打招呼就算。上初中,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陌生的,缘于我在小学时期曾转过好几次学,从闽北到闽东,又从闽东回到闽北,那些原本熟悉的面孔都渐渐疏远陌生了,因此我十分希望结识几个朋友作伴。   认识顾榕是从笑开始的,每天放学或上学走在同一条街道上,顾榕给我的印象是喜欢笑,他一见了我就笑,笑得很随意,带有某种挑逗。开始我从他的笑里感到了几分轻浮,还怀疑他笑我的走路姿势或长相特别,因为他在笑完之后还会对我扮个鬼脸。   于是,我心里对他就开始留意,路上与之邂逅,他笑我也便对他抛去一笑,算是回应,于是他笑得更厉害。笑与笑一碰撞,就跳出心灵的火花,彼此有了某种好感。上学再碰到,我们会边走边说话。他问我在几班,数学好还是语文好,会不会打乒乓球?我说很喜欢乒乓球,也问他喜欢不喜欢玩乒乓球。结果一说到乒乓球,都喜笑颜开地说自己如何如何有水平,几次交谈下来我们的距离一下缩短了。他健谈且和我蛮谈得来的,然后就约好每天上学他来邀我,因为他上学总要路经我家门口。他很守约,总是在上课前半个小时来到我家来邀我。   过去,中国乒乓球就早有名气,小小银球传友谊,有种我们福建厦门出的香烟就叫友谊牌,烟壳上画的是一副乒乓球拍和小小的银球。那时中国的乒乓球打遍世界,播下了伟大的友谊。同样乒乓球也开始在我和顾榕之间悄悄架起了一座友谊之桥。那时学校里的乒乓球的确很盛行,学校礼堂里的三张乒乓球桌总是常常满客,乒乒乓乓的声音整日地不绝于耳。我和顾榕想上去过把瘾都难有机会,只有早来或晚去才可以玩玩,在人多时根本没我们的份。高年级的学生以武力征服了世界,三张乒乓球桌全给垄断了。即便我们先到也要退让,他们人高马大的,后来居上也可以赶我们走,还要学着电影《南征北战》里的那个戴眼镜的参谋长,好不幽默地说:去去去,张开双臂掸着桌上的灰,好不威风的样子。我和顾榕打架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只能干睁眼当看客,看着那飞来飞去的银球空欢喜。   当我第一次发现我自己家里就有乒乓球桌时我是多么的振奋!我住在我母亲的单位供销社里,我是在一次去二楼收衣服时顺便拐进那间会议室的,单位用来做会议桌的就是两张披着绿漆的乒乓球桌,这使我想到有球桌就有球网和球。当我打开桌子的抽屉时我感到万分的惊喜:里面还藏着现成的球网与球拍!当年许多单位都盛行以乒乓球桌替代会议桌,这可以充分节约,一桌多用。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顾榕,从此他每日午饭后就提早来找我,我悄悄拿了母亲的会议室钥匙开进去,有如走进天堂一样的兴高采烈。偌大的会议室只有我们俩,乒乒乓乓的声音弹奏着我们课外时光最快乐的美妙乐章。   有时乒乓球恰巧从窗口跳到外面去,那外面是医药公司的仓库,看着小小的银球静躺在装中药材的麻袋边,我们想拿绳子吊下去拣,又怕碰着了电线。只好下楼从大门爬进去。好在那仓库没人管,任我们拽着大门爬进爬出。   会议室有扇窗是缺少一块玻璃的,关窗也没用,乒乓球总是故意刁难似的喜欢从那个缺口飞出去。我们懒得去遮盖那个讨厌的破洞,球还是不断会掉进仓库,我和顾榕打21点,便定好谁输球谁去仓库里拣球。球练多了,水平自然上去,翻越仓库大门的技巧也提高了,几个箭步冲下楼,如小兔似的的一翻就进去,一拽又翻身出来。   我们扣球扣得越来越猛,削球削得越来越漂亮,能左右开弓,能连着打几十板精彩的解杀还杀。我怕他的斜拉球,称之为庄则栋拉球,他往往防不过我的发球,给我取名叫梁戈亮发球。   有时我们会不知不觉玩过了上学时间,匆匆忙忙背起书包,冲进教室早已经上了大半节课。   和顾榕玩得火热,他也邀我去他家里玩。一个晚上我按他提供的地址摸到县委会找他玩。他正在洗碗,厨房只有两个平方米,吊着十五支光的灯泡,昏暗而气味难闻。他的父亲是个戴着眼镜的很胖的中年人,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我,经顾榕介绍马上浮起笑,说些客气的话。   后来从顾榕的嘴里知道,他父亲是个高级工程师,从省城下放到这山区小县来,母亲还在省城,就父子俩过着很艰苦的生活。顾榕只能独自在自己的一间小房间里做功课兼睡觉,他父亲的房间也不大,摆了很多的书籍图纸,却从来不让他进去。每每和顾榕玩到有线广播奏响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门……我就知道是九点钟了,便起身告别。那首听了不知多少遍的歌总是晚上九点在家家户户的有线广播里准时响起,算是我夜归的钟声。   同样,顾榕晚上有时也来找我玩球,只玩了几个晚上,会议室的灯泡就给保管员车走藏了起来,因为晚上玩球很影响别人安静。我到处找也找不着灯泡,否则我们可能挑灯夜战。晚上没球玩,顾榕只好到我房间里来做作业和聊天。   那时我家里有许多马列著作和毛泽东选集、诗词,那一点也引不起我们的兴趣,顾榕倒喜欢上我家的那套《世界概况》,在当时那是很经典的地理书籍,介绍了世界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概况。顾榕总喜欢看了一点就当场考我,问朝鲜有多少人口?日本有多大面积等等,问得我患傻。我们喜欢并排横躺在我家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的静静的很惬意,偶尔也聊些鸡零狗碎的即兴话。每当国际歌奏响的时候,他也知道九点了,便与我握别回家睡觉。   顾榕的父亲是高级工程师,国家还是器重的,下放一段又上调回城了,顾榕也就跟着走了。办好转学那天晚上顾榕特地来找我。我们还是那样并排的横躺在我家的大床上,默默地看天花板,双脚悬在床外摇晃着。我说你真有福气,去大城市了。他一句不响,只是悠悠地摆着腿,看天花板。国际歌又响起来了,但顾榕这回没有起身,还是躺着,那是他最后一次躺我家的大床了。   广播一停,夜变得很静很静,顾榕迟迟舍不得起身。约莫半个钟头过去,他开始哭了,我看到泪水从他的眼眶一颗颗滚落,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谁那么伤心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乒乓球塞到我的手里,还送我一包五分钱的蜜饯。他说,什么时候还能一起玩球呢?   这就是我和顾榕的最后分手,我把他送出门外时心里一阵失落……   顾榕走后,我时常拿起那颗乒乓球来看,那是一只明显留下折皱的球,是不小心脚踩伤后用球拍挤鼓,再次被脚踩伤又用开水烫鼓的旧球,也是无数次掉进仓库被我们捡回来的球,曾经记录着我们多少心跳、欢乐的回忆啊。那五分钱的蜜饯吃起来是多么过瘾,浓浓的五香味,甜甜的水果味是那么的沁人心脾。当年我们很少有五分钱的时候,谁有了就谁请客,买这种五分钱的蜜饯,虽然只有十来颗,一点一点的分享、品尝,却可以高兴快乐整个半天。
0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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