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种　菜　之　乐

　　　　　　　 　　小县城里，水泥地上长出的东西多是高楼。此外，就是水泥围困的孤残的花草树木，以及灯红酒绿。而我作为农民的儿子，血液里“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怀念却一直没有平息。 　　院内有一块十多平方米的空地，尚未被水泥占领，长着蓬勃的杂草。我便和几位老人将之开辟出来，分而耕之。在县城出生、长大的妻子也兴高采烈地买来一袋蒜籽，夫妻俩便精心地把这些种子播下，就像把一腔希望植到温床，祈祷它们茁壮成长。 　　自此，只要天不下雨，每天中午或傍晚下班之后吃饭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就要到我的菜地里忙碌。大蒜这种生命力极强的东西，不用几天就长出一根根嫩绿的棒针，密若香棍，煞是好看。这些幼小的生命，在没有施过肥的瘠土里，一株株都长得油光水嫩。看着它们，便觉得生命是一种极有意志、极有自信心而又不苛求的东西。看着它们，便觉得相形之下，人有时十分脆弱，人在温室里容易不断退化，而在苦难的环境中却又容易悲观失望。 　　因此，我爱上了这块菜地，爱上了这片蒜苗。诸事纷扰着的我、长时间伏案写材料的我、容易忧郁烦躁的我，在其他年轻人打牌、喝酒的时候，常常来到菜地，看看蒜们，为之浇浇水、扯扯草，仿佛自己也就成了一株蒜，与它们融在一起。此时，吾心悠悠，什么烦恼都飞往天外，刚才这颗在桌上沉甸甸的头，现在竟然轻轻松松。而且终于找到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蒜们长大了，长长的绿叶飘逸缠绵，这是凝固的舞蹈，是不灭的微笑，妻子极为方便地扯几根大蒜洗净，以之佐菜。辛辣之味在越来越城市化、越来越沉闷的生活里，给人一惊，给人以清醒。大蒜便时时香着我的生活，醒着我的大脑。 　　后来，我又种了苦瓜、韭菜、西红柿之类的菜，它们均以“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胸怀，给了我加倍的回报。而我也像它们一样，不断学着“胸可撑船”，与人为善。每当老母亲从乡里寄来土特产之时，我总不忘让左邻右舍分享浓郁的乡情。 　　见我经常在菜地里忙碌，有人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是城里的农民。其实，个中滋味他能知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