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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东篱下

2020-12-14叙事散文南岸
东篱下乔洪涛 我之爱菊,想来也有些附庸风雅的意思。其实,这世间人的嗜爱多少都受些别人的影响。大约是爱屋及乌吧,自从我读了东晋陶潜的那句写菊的名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便无端爱起那秋日里绕篱的菊花了。说是绕篱,实际上极不准确,一是篱
          东篱下

               乔洪涛   我之爱菊,想来也有些附庸风雅的意思。   其实,这世间人的嗜爱多少都受些别人的影响。大约是爱屋及乌吧,自从我读了东晋陶潜的那句写菊的名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便无端爱起那秋日里绕篱的菊花了。说是绕篱,实际上极不准确,一是篱笆现在已经难以寻觅,二是有篱者多为贫寒之家,食尚不足以果腹,哪里还生得雅致种上如此风雅的菊花?看来,篱笆和菊花是矛盾的,这矛盾只有在有风雅之志又甘心以篱作墙的陶渊明那里才得以统一。所以这菊花才更觉得珍贵,这诗才流传的久远。况且,陶渊明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处所还有待考证,也许只是老陶的一种意想?抑或奢望?那这就更来得虚幻,让人梦寐了。世界上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让人挂念。说女人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把这个真理用在菊花上,也是尽然吧?   再况且了,即便老陶真的如此享受过,以后的爱菊者能有几人有此艳福?即便有此艳福,哪里又有南山?——我们知道,这菊花须是放在山下赏才能更为绝妙的。假设这些都有了,那么,悠然呢?世界之大,连那剩下的寥寥的看破红尘的和尚现在也有手机,有老婆,讲职称,那么能有渊明一份悠然心的怕是难寻了。所以,我说,我这爱菊,是有些附庸风雅的。我倒是真见过有篱笆有菊花的一户人家,那是多年前我到深山里游玩遇上的,这户人家只有一位老人,住在白云生处的地方,家里的篱笆旁长满了一丛丛的菊花,只不过是野菊,而老人却活生生是一个盲人!他大概既采不得这如人面的黄花对镜贴花黄,更见不得悠然之南山了。我那时候对老人如何能在深山中生活下去产生了疑问,问之,老人笑而不答,后来听别人说,老太太就葬在他的房屋边的菊丛里,他的儿子每三天到山上给他送一次物品。原来如此。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爱菊?   我说我爱菊,大概就只能是一种理想中的意想吧?上文提到的那两句诗曾经有无数画家给他配过图吧?我见过好几种不同的版本,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菊花之淡然,之茂盛,——颇有些满地黄花堆积的样子;还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长袍宽衣临风飘带的陶渊明。以及陶氏脸上悠然并悠然的表情。我见过更多的画是牡丹,多为一朵,无不开得浓烈富贵,和秋菊放到一块赏之,俨然天壤之别的境界了。我喜欢这些黄颜色的开细碎花朵的菊花,看来更多的人是喜欢红颜色的开大朵的牡丹的。牡丹用浓彩,菊花用粗笔细线勾勒,一浓一淡,一粗一细,一大福大贵,一清淡寒酸,二者不同一如天地,孰俗孰雅?大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能妄断论之。如果众人皆爱牡丹,我独爱菊,我算不算有些附庸风雅?   但管不得别人说什么了,我确确是爱菊的。爱屋及乌也罢,望梅止渴也罢,不能秋菊绕篱,我就买一两盆放桌上观之赏之,吟咏之。按龚自珍的说法,我这叫病菊夭菊了,但我却不能毁其盆,栽其地,让它枝蔓自由,我这厢是无理了。无理也要买来观之,只是它容易死去。别人买花都买含苞欲放的,假以时日,慢慢欣赏开花的过程。我却容易心急,等不得那种慢慢,所以就只购怒放的。人家都说买来的菊花活不长的,以我的经验,果然如此,所以,我每次都慢慢欣赏菊花凋零憔悴的过程,从生到死,我目睹了菊花的一次又一次。那么我从菊这里得来的更多的就是“人比黄花瘦”,是“憔悴损,有谁堪摘?”的忧伤了。   目睹死亡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我后来竟有些惮于买菊了。我把这想法告诉了一位画家朋友,画家朋友稍加思索,挥笔为我画了一丛菊。画的仍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上面的人物长袍飘然,只是不像渊明,倒是有我的几分影子。我就把他当作是我的无数年前的前身吧。   我把那幅画订到墙上,在上面题了三个字——东篱下。   就让它年年知为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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