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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填平院外那条沟》

2020-12-14叙事散文吴安臣
《填平院外那条沟》父亲自从动过手术后,重活就干不了啦。忙惯了的他总是寻着做点事情来填补自己的苍白生活,特别是小妹出嫁以后,天天有时间面对父亲的就是我那不会说话的侄子了。有一天回家,看到父亲抱着侄儿站在我们家外面的沟边凝望,我说望什么呢?不就
《填平院外那条沟》   父亲自从动过手术后,重活就干不了啦。忙惯了的他总是寻着做点事情来填补自己的苍白生活,特别是小妹出嫁以后,天天有时间面对父亲的就是我那不会说话的侄子了。   有一天回家,看到父亲抱着侄儿站在我们家外面的沟边凝望,我说望什么呢?不就一条沟吗?没事下村子里走走,串串门,打打牌,不好吗?我明知他决然不会那样做的,他已经在田地里劳动惯了。判一个经常劳动的人苦役我想莫过于这十分的清闲了,但我仍然希望他去玩玩,不然孤寂的他面对电视上那些会动的但毫无感情的人,更会感到寂寞的压迫。斜阳把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的。每一寸阳光里都写满了孤独和忧愁。父亲缓缓的说:“要是把这填平该多好,这样院场也就更宽点了。”我说,那倒也是。不然整个人像被圈养着一样。   这沟说起来还真是费了些周折才把它给争取回来的。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次差点爆发的械斗场面,奶奶家当时还种着我们盖房子的这块地,但每每却为那沟的沟沿归属问题总是争论不休,于是两家在村里无法和解的方式下采取了乡村里古老而简洁的方式:械斗。以武力的方式解决此次争端。现在看来此种方式无疑是荒唐的,只会恶化事端。我只记得当时许多人握着锄头,棍棒。站在沟边怒视着对方,当时小,还觉得好玩,这些站在沟边的大人多像斗鸡啊,只差把头发竖立起来了,当时肯定是一番唇枪舌战了,关于这场大辩论的内容我由于小实在难以回忆起来了,总之我看到双方族里各出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站在沟边进行 了一番舌战,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最终那些鼓足了劲的族人似乎还不满足似的怏怏而归,这件事情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掉了,这是令站在不远处的我们这一伙孩子失望的,但现在想来真是因为那两位长者的智慧才避免了血腥。这让我不由得想到我们历史上的为土地的流血征战,由此竟为两家平添几分的幸运感。   到我渐渐长大了却一直困惑,不就一条沟吗?两个庞大的家族却兴师动众闹了几次,为什么而争?尊严?利益?好像都难以单独列出一条原因来圆满解释此事。总之那条沟算是回到我家的怀抱了,家人的脸上却没见多少笑颜。因为植物总是爱胡闹的,它不会顾及人的感受,那瓜就有本事爬到他们去结。你说任它去吗?不行。家里人认为这要和历史联系起来这简直就不堪忍受嘛。于是把它剪断,任由他们枯萎也不会过去摘。接下来栽的瓜就让它顺着树爬,不再给它们匍匐前进的条件,但世上的事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那柳树却倒了,那瓜沉甸甸的又跑他们那边去了。于是父亲决定砍树,砍倒那棵不为我们争气的柳树。那天我和父亲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接近那棵树。那棵树是被蚂蚁吸食了汁液后倒掉的,我们父子俩站在那儿真费了翻思量,那柳枝由于伸过去太长了,即使砍倒了,那么一拖树枝就会拖到他家的篱笆。面对那敏感的篱笆,我们仿佛又看到两个家族手执器械站在沟边的情形。这篱笆简直就是第二个萨拉热窝,真碰不得了?不要吧,舍不得,还白便宜了他家,要吧,砍倒之时或许就是两家大战爆发之时。当我明白两家站在沟边的眼神的含义后,我真的有点害怕了。那样的械斗一旦发生必然是一场残酷的战争,那两家都会有人躺在这沟里。   但最后我和父亲决定还是砍,我们说要轻点,尽量不要惊动他家的人,但“嘭——”的砍树声还是把他家的人招来了,令人想不到的是对方脸上竟然挂着笑,这?我看到抬起头来的父亲,不知该笑还是继续绷着脸,很痛苦但也很快装出还是自然的笑给了对方一个。他问,好好的干吗砍掉呢?这可是冷战期间两家的第一次和平对话,父亲似乎犹豫了一分钟,但他很快就说,您看都被虫子吃了,不砍的话,您看把您家的篱笆都要压倒了,但他居然说没关系,邻里之间谁能不碰着谁点呢,说着他把掉到他们那边的瓜帮我们给摘了过来,父亲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等他隔着篱笆送过来时才醒悟过来似的,连忙说谢谢,并说,您来家里玩啊。您看把您家的篱笆都砸倒了,真不好意思。他说没关系的,一点篱笆烂了算了,我能帮上什么吗?我们连忙说,不用不用。想想以前为这小沟大战在即的阵势,看看今天人家的高姿态,我们父子俩简直有点惭愧了,看来怀揣小肚鸡肠的是我们啊,我和父亲在他进去以后一直默默无语的站着,不砍了,那瓜就让它使劲长吧。你别说这以后我们还真没再为瓜朝那去烦恼过。   以后父亲对于他们的高姿态常常挂在心上,于是就找他们说把沟让给他们让出一部分,谁知对方说您家的宅基窄,还是不要让了。过去的事情咱都不提了,好吗?所以后来怎样填这沟填到哪个位置真还让人费点思量。   今天我回到家父亲告诉我他把自己的意见和本族的人说了,长辈们都不同意让出一部分地来,因为族里的人都无法为过去的一切释怀。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总被过去绊住呢?   但我听了这一切后告诉父亲,填不填其实都一样,我们不都已经填了吗?够住不就行了吗?父亲似乎懂了我意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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