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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剌槐花开的小院

2020-12-14叙事散文若荷
剌槐花开的小院--若荷搬进楼房之后,不觉已把自己反锁进清静之内,一副与世无争,与外界断然隔绝与民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曾几何时,还在一所旧的平房里徘徊,为那些同是平民百姓的衣食,同是出出进进的邻居担忧,然而这一切,已不再,因为耳闻的太少了。在搬
           
            剌槐花开的小院
                  --若荷   搬进楼房之后,不觉已把自己反锁进清静之内,一副与世无争,与外界断然隔绝与民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曾几何时,还在一所旧的平房里徘徊,为那些同是平民百姓的衣食,同是出出进进的邻居担忧,然而这一切,已不再,因为耳闻的太少了。   在搬进新居之前,我租住着一所普通人家的房子,那户人家就住在我们学校附近。因为近,才选择了。又因为房子主人的好客,还因为房东老人的善良。老人当年是七十多岁的样子,小脚,精瘦,有过听到邻居们开玩笑,说老人能活上一百岁,老人就抿着无牙的嘴呵呵笑。也就是从那时起,才知道与老人一起住你会有多么安心。女儿八个月大,哭闹起来不分时候,经常闹得全家睡不着觉,老人就隔着窗户向我们提醒,那哭声其实是在与我们对话,听一听,便知她心里有什么委屈。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小孩的哭声也是一种生命需求的表达。   那是一座非常普通的院子,夹在更多的普通民居的中间,用石块叠起的山墙显得有些简陋,然简陋却不失规整。干净的屋里屋外,排得整整齐齐的家什,到处体现着主人的勤劳与俭朴。女儿一岁多的时候,我们搬了家,由那里搬到了楼上。楼有六层,我家居住在三楼中间的一个单元。站在楼梯旁边的窗口向远处打量,目光掠过几棵开满纷如雪花的老槐树,遥遥的便将那座同样开满剌花小院的熟悉情景尽收眼底。女儿恋着那个“家”,哭闹时我就抱着她,指给她看,如今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它就对着我家楼梯的正前方,老槐树上还挂着一只蝴蝶风筝,那是一年前的春天我和女儿放风筝时不小心挂在树上的,用尽办法却怎么也拿不下来了。站在窄窄的楼窗往对面张望,可以看到小院里的景象。老人已经年过八旬,不出来,大多时间都是守在屋里,另一个男孩,十七八岁的模样,满面的风华正茂,洋溢着一股孩子般的天真。那孩子喜欢笑,如四月天空一般透明晴朗,呵呵--,有时就呵呵地传递了过来。是逗鸟飞的吧?是逗老人乐的吧?有时候站在那里,远远的闻听这一切,心中与他们一起欢乐着。   是一种平静而快活的日子,却将全部快乐清晰地传递到我居住的地方。女儿偶尔还去走动,去抚摸老人身边的动物,有时是一只小花猫,有时是几对羽毛杂色的雏鸡。可惜的是,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将房门紧闭了,阻绝了这些美好的风景,也阻绝了一种不易觉察的浓浓亲情。

  就在笑声飞迭之处,满头银发的老人柱着一支弯曲的拐杖,步履蹒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光一晃,老人的孙子已经长大,高中毕业,出门打工去了。老人已经年过八旬了,然而年过八旬的老人,眼睛里却再也不是安度晚年的幸福。   天长日久里,这些都是我一点一滴从那个楼窗口观察到的。这些情景,如果不是突然的一场变故,它将是老人不久日子里的全部生活,平淡、朴素、安静,尤其是“安静”。是的,那样的年龄,生命里真的不能再惊起什么波澜了。如果不是这样,老人的生活当是安然的,八十多岁,正是儿孙绕膝、安度晚年的时候。然而谁又想到,就在不久的一天,她经历了生命里一场无情的打击,她的独生儿子,当年十七、八岁男孩的父亲,突然患了食道癌。这样无情的实事,让老人怎么承受的了?这样风雨飘摇的家庭,让她怎么承受得了?然而她承受了,用她八十岁高龄的毅力与体力,努力地平静地护理着身患绝症的儿子。

  下了楼,还是从窄窄的楼道里走出来,走出那长长闭锁的阴冷的小巷,迂回着转进老人的家。这是第几次去老人那里请安,已经不记得了。不是去得太少,是去得太不及时了。两年前,就因为去寻一味珍稀草药,我去了老人的家,她家的墙根底下长有一丛的植物,叶子如同芭蕉,叫“舒筋龙”。那是我去市里开会,不小心让一过往摩的撞了一下脚踝,回来后竟红肿起来,经医生诊断为踝扭伤。先是用冰敷,再用热敷,均无疗效,半个月后,去老人家里折了一大把用开水浸泡,效果果然很好。   她的儿子已经五十多岁了,正在外地打着一份不错的工,十七、八岁的孙子正在高考的时候,老人的儿子突然昏倒了,经人送到医院,检查出是胃癌,便给送回家来。儿子离异,孙子还在上学,只有她,能全力去照顾儿子。去那所小院的时候,老人的儿子已经不能下地,喘息着躺在床上,孙子辍学赴外打工,以此来挣回给他父亲动手术的钱,不然,一万多元的手术费,家里才拿得出三千。因为没钱治病,她只好先让人把儿子抬回家里静养。   很少去看老人,得知这样的消息,才突然地去了,老人看到我顿时大为惊喜,眼睛里明显有了依靠的感觉,嘴唇抖动着对我,心里有话却再说不出来。我愧疚着,接过她递给我一只小板凳,连忙过来坐了,老人瘦小,也坐在我的对面,眼睛里潮湿着,很难过,说她儿子的病情,又说她的孙子。她想她的孙子,如果孙子在,她会更心安些,可是孙子不能在家,他在挣钱,好给他父亲治病,于是,孙子又成了她另一半的牵挂。   就这么悄悄地说了一会话,我站起身来,叫着大叔,随老人走进屋子。大叔当初魁梧的身躯已经不再,人形仿佛只落一把瘦骨,满被子里捂着。明亮有神的眼睛亦已不再,无力地半眯半睁着。他不能回答我的问候,只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让人不能察觉地点了点头。   老人却又走出去了,不一会颤颤地端进一只碗来,把拐杖放到儿子的床头,拿起小勺一下一下地舀给她的儿子吃。得知儿子病了,老人的手杖已是更离不了了,她步履颤微,让人看了几近倒地的感觉。早上,是必做一些稀一点的东西给儿子吃的,儿子已经连流汁都吃不下多少了,她依然精心地去做。   快吃罢,吃了就快好了!她对她的儿子说。将近百岁的老人了,却要这样地去侍候自己病重的儿子,如果不是母亲,谁能做得到呢?母亲,才有这样的爱,不离不弃。他喝着母亲送入口中的汤,半天不能咽下,眼睛里全是愧疚的泪花。是儿子,才有这样的愧疚。   我不忍看下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离去,走到门口,泪水已经出来。什么时候,她的儿子的病真正的好了?什么时候,她的孙子,那个十七八岁男孩才能回到家里,给老人更多一些安慰?老人一直不知道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她只知道儿子很难受。从她家里回来,我的眼前一直恍动着她的影子。   时光流转,女儿长大了,蹦跳着上学了。女儿上初中了,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个小院。还有我。这是第几个春天了?我站在楼房的窗口再次面向小院,我看到小院里的剌槐花正一片热烈的白。可是,老人的儿子已经不在。经常看到她拄着拐杖在村头站着。她的小孙子还是在外打工。映在我眼帘的是:孤独的老人、破旧的小院,那一片浓而雪白的剌槐花,在寂寞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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