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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2020-09-17抒情散文伊伊秋水
怀念父亲
文/刘永萍最为沉重的话题就是亲人的逝去。回忆让人伤感挥之不去,七月,热浪翻滚如火,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学生时代的父亲一直是学校的优等生,在吉安师范毕业后,被作为师院唯一的保送生进了江西省教育学院深造。毕业后,父亲教数学,教育育人数

怀念父亲
文/刘永萍
  最为沉重的话题就是亲人的逝去。回忆让人伤感挥之不去,七月,热浪翻滚如火,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学生时代的父亲一直是学校的优等生,在吉安师范毕业后,被作为师院唯一的保送生进了江西省教育学院深造。毕业后,父亲教数学,教育育人数十年,桃李满天下。父亲躬耕于勤,严于治学,家教严厉。上世纪七十年代,我还小,小到怕对视父亲的那双威武的眼睛。我惊恐于父亲一次又一次从我淘气的玩劣中,被拎着耳朵回家。我在学校操场的沙堆上玩过家家;我在那一个夏天中午,逃出教室去到池塘边捉蝌蚪;我请教父亲一道数学工程应用题,父亲几经讲解,仍然不会解答,被父亲用手指猛弹脑门……每当我受父亲责罚时,母亲总在身旁安慰我。就这样,我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发现父亲对我严厉,是他秉性慈爱的表现。当我在学业上考出好成绩,父亲就买来桃酥饼给我吃。那年月,父亲、母亲上要赡养两个老人,下要养育我们三个读书的孩子,小日子勉强过得去。每到周末,我们才能吃到腥点猪肉打牙祭,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和幸福。   时间一晃而过,我渐渐地长大成人。2009年6月,梅雨季节来临,大雨溅起街市的路面浊流横冲直撞!雨后,天空变得更加清亮了,热力也削减了不少。   6月15日父亲节,我们姐弟仨一起回家探望父母亲,给父亲庆祝七十大寿。说是给父亲做寿,其实是娘家人团聚在一起,开席搓一顿。但见父亲在狭小的厨房忙碌炒菜,然后端上饭桌,有烧烤鸭、清炖土鸡、糖醋全鱼、两盘家乡风味珍珠米丸、辣椒炒墨鱼、辣椒炒牛蛙、辣椒炒肉、凉拌黄瓜和几道清爽蔬菜蛋汤共十几道菜。父亲拿起自做的葡萄酒、米酒,外带街市买来的饮料,饶有兴趣地向我们小辈斟酒,母亲一边带着两岁有余的孙子,一边乐盈盈地与我们干杯说笑着,温馨充溢了整个厅堂。   吃饭的时候,父亲提到要回江西吉安老家发寿饼,行程定在6月21日。说到老家,父亲重又拿出家谱给我们姐弟仨看。在家谱上,台湾的大伯的名字被写成了父亲的名字。父亲订正了错误,也注释了几处不详之处,又复印了三份给我们姐弟仨,要我们好好保管。我看着圈圈点点复印的四张纸家谱,隐隐约约有一些物像呈现眼前。那一片丛林,那一望无际的田畴,牛儿在田间欢快地吃着青草;那高高的青原山,那伸展绵延至远方的铁轨,还有那年初遭受冰冻雪灾袭击倒伏的幼小的青松。   了然如一片叶子飘零到了故乡的土地上。6月21日上午9点钟,我们与娘家人到了父亲的故乡。我们下得车,走在了乡村宽敞的水泥路上,迎面一头老牛“哞哞”叫地直撞过来。我们再往左边环顾,有一口井落满青苔,井口已被封上了石盖,顺着较宽的缝隙看,仍可观里面水很浅,历经朝代变迁已久。听姐说,她两岁时在奶奶家就看见这口井了,还有呈现在眼前的这家青砖黛瓦宽阔的大院,当时在村里是富丽堂皇、首屈一指的,而今,大院的朱漆木门已是斑驳陆离,这一块块砖瓦残砾应了这口老井,哭泣着昨日的繁华。   我说:“爸,去看看咱们的老屋吧。”“就在左边巷子进去。”父亲应声道。这个院落,青砖围墙包围着。十余年没来,我好奇地探头往里瞧,整个院落木质结构老式平房,地面是漆红涂料,那是1992年台湾的大伯探亲时加上的,现在一块块翻卷剥落,露出了清晰的水泥地面。父亲说,村里有位七旬老太在这里住着。有了这祖宅,父亲每年总要回老家转转。这次,父亲在家乡永阳镇定寿饼专卖店,足足定了一百来斤五箱寿饼。在同族表哥家,他操起一担大箩去往各家各户发寿饼。我和大姑、大姑爷始终撵不上父亲矫健的步伐,这次我们小辈们还是落在了他后面,我们挨家挨户七十多家依次发着圆如月盘的土饼,这土饼每个足有两斤多。村里年长者说,寿饼是没人吃的,只有在没有零食吃的时候,才会咬上几口。所以说,这寿饼传递给村里人不仅仅是老者的一份寄托,也有一番“晓风残月疏斜影,照我锱衣陌上桑”的游子意吧。记得远在台湾的大伯在写给亲人的信中常提到家乡,家乡渐近没落的尊教礼仪,家乡的亲人,家乡的文化,家乡的山山水水。父亲说,大伯临终没能实现他在家乡定居的愿望,但父亲到香港接回了大伯的骨灰,埋在了家乡这块生他养他的土地上。父亲说,踩在这里,那种深厚的感情油然而生。在几户人家里,我听见与父亲同辈的老叔亲切地叫他:“钢弟,那么多年了,都老了,以为互相再见不着了。”说完,老叔老泪纵横。   时间就到了2015年,父亲一天天地呈现出病态。一天,我回家看望父母,突然发现父亲更苍老了。他在母亲的搀扶下走路,一不小心碰到了一颗石子,摔得鼻青脸肿。我看着父亲擦满了红药水的脸,都分不清鼻子和上嘴唇的界线了。我找不到父亲这曾经无比威武的眼神了,而今剩下更多的是他那孩子般的模样。父亲这双眼睛越来越简单了,简单到我已经相信父亲想要回归自然,这是我对父亲走向生命终结的第一次感悟。我鼻子一酸,泪水涌上眼眶,耳膜鼓鼓噪噪地……   母亲一声唠叨一声叹息,我敏感地捕捉到母亲这叹息声里带来的担忧。我心痛地看见母亲被父亲折磨得倦惫的身体和无助的目光,但我不得不承认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父亲,已经平衡不了整个被摧毁的身躯。母亲定时给他吃药维持他生命的肌体。每次回家探望父母,我最常做的是小心地拿起父亲停在空中不停颤抖的手,替他挽进衣袖里,从右手到左手。我用柔和的双眼对视父亲的眼睛,给予父亲游离的眼神片刻的安慰。   当我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感悟生命的凌迟时,面对父亲,还有什么优美的词语可以说道的呢!我把脸转向了母亲,与母亲聊着天,时不时地看着父亲哆哆嗦嗦移动脚步、缓缓落坐藤椅的样子。父亲不再喜欢喧闹,不再喜欢客厅人多,只是静静地蜷缩在卧房里,时不时地提起家乡的那个老屋,说着说着,满心欢喜。他叫我们小辈的名字一字不差,他颠三倒四地睡着了又醒来了,他把母亲叫成了“老板”,使母亲不断地掉眼泪。于是,我想通了,安慰母亲不必过于担忧,父亲要什么满足他什么,满足父亲仅剩的那点点希翼和心愿。衰老着的父亲终究还是无比幸运和幸福的,因为有母亲一路的陪伴和细心照料,而于我们,终究也算是无比欣慰和幸福的,因为此时还有父母在身边,还能有机会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从那以后,父亲渐渐地走向了生命的下坡路,最后,他带着对生命无限的留恋走了。父亲走了,是带着没有一丝痛感走的。他走时,仍然张着大大的眼睛,留恋着对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似乎有一丝笑容挂在脸上;他走时,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都是对他最后的祭奠;他走时,生命展示给我们的是一堆泥土、一座墓碑。一个个花圈,圈去了故人的一生,最终还是简而单地沉睡在地里,任岁月经久变迁。时间拉长的空间,蔓长心灵深处的是野草。生命对于墓碑来说,已然成了记忆和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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