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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散言散语说散文(全文)

2020-12-14抒情散文江湖一刀
散言散语说散文——此文献给纤手1、缘起:被温柔地逼迫读散文二十年,写散文近十年,多是凭直觉,很少想所谓的理论。倒不是因为理论苍白,而创作常青。只是觉得自己层次低,悟性浅,没什么理论素养,对散文,更缺乏系统研究,读也好,写也罢,多凭个人感觉和
  散言散语说散文——此文献给纤手
                 
  1、缘起:被温柔地逼迫
                 
  读散文二十年,写散文近十年,多是凭直觉,很少想所谓的理论。倒不是因为理论苍白,而创作常青。只是觉得自己层次低,悟性浅,没什么理论素养,对散文,更缺乏系统研究,读也好,写也罢,多凭个人感觉和好恶。想,怕也是想不出什么名堂的。
                 
  但4月的最后一天,“红袖”里的纤手,在QQ里商量,说准备开一贴子,弄个有关散文的在线交流,以活跃版面。第一个被相中的,居然是我,心里颇有些惴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话我知道。但纤手是朋友,女性,一再温柔地说“就这样定了”,便不好再拒绝。又想,久病成良医,写了那么多废字,没有经验,也有教训,权作交流和学习吧,于是应允了。
                 
  开贴后就有网友参与。至5月1日晚11点左右,回了近20贴。但第二日晨起,就听说红袖被黑客攻击,1日晚9:21以后的回贴,悉数被洗白。当时的第一感觉,以为是针对此贴,心里薄凉。虽知自己的言行,还不至于惹人注目,引发黑客的兴趣,但那么多的交流,说没就没了,多少还是觉出了网络的虚拟和脆弱,颇有些情绪黯然。
                 
  接下来的时间,沉浸在朋友的聚会和节日的酒醉里,偶尔又要加班,少有时间前来。所谓的“在线”,实在名不符实,有负纤手的期望和朋友的热情。直到酒醒后的某个深夜,觉得实在不能再无视朋友的热情,才又翻身上网,匆作回复。
                 
  虽回复仓促,态度,却是一如既往地真诚。而目的,也只在交流,平等地交流。对文学,一直自称是“爱好者”,对散文一体,也只有些自己的感受和体验,不敢妄自尊大。
                 
  闲下来时觉得,将那些交流稍事梳理,归纳,挽结,好像也不失为一件有趣、有益的事。便有了这些文字。因事起于纤手,故称“此文献给纤手”,以为一件网事的纪念。
                 
  2、散文之“散”
                 
  说散文,散文二字究竟何指,是避不开的话题。尽管事散文很久,但对“散文是什么”,或“什么是散文”,真没细想过。有时甚至觉得,散文是什么的问题,如同“人是什么”一样,陈旧而无意义——人是什么?人就是人。散文是什么?散文就是散文。
                 
  但是,若有人不断提及同一问题,你总不能老是“三缄其口”,或始终“顾左右而言它”。只好赶鸭子上架,临阵磨枪,“在线”想一想这问题了。
                 
  有人说,“散文是个筐,什么都可往里装”,是指散文的宽泛和自由。这是就其外延而言。当然有道理。按照中国传统的二分法,除开韵文(诗、词、赋)外,都是散文。
                 
  散文既名散文,其最大特征,当在这“散”字——确切说,就是“自由”。钱谷融主张将散文的“散”,定义为“散淡”的“散”,就是指作者能在无所羁绊、自由自在的心灵状态中,“保持自己的本真……绝无矫揉造作,装腔作势之态。”
                 
  从形式上看,散文本身也是散漫的。选材的宽泛无羁,写作时的顺意而行,无法无天,都是。泰戈尔说:“诗歌像一条河,被两岸夹住……流得曲折,流得美……散文就像涨大水时候的沼泽,两岸被淹没了,一片散漫……”这种散漫,正是作家心灵自由的一个“注脚”。
                 
  所以有人说,散文就是散淡之人所写的散漫之文。
                 
  如果非要我对散文下定义,我愿意说:散文就是一种你觉得要写的、最无规则、最能表现你的情绪和感受的文体。其精神,贵在自由、率性、散淡、随意。
                 
  3、我所看到的散文的样子
                 
  对过去的散文,多是读。对现在的散文,多是看。读和看,仿佛没区别,实质里有。读有诵,有咏,有反复的咀嚼和回味。而看,更多是走马观花,了解大概,浅白而浮泛。读的多是古典,是名篇。看的,多是当下,是杂志和网络上的。对后者,当然也有读的,那是写得特别好,或自己特别喜欢。
                 
  我所看到的现在的散文,不能说好看,也不能说不好看。当下的散文很繁盛,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波翻浪涌时,泥沙俱下的状况,较之过去,也更烈。尤其是在网络里,不多的优秀的文字,都被淹没着,掩藏着,期待有识见的眼光去发现。
                 
  什么是优秀?以我浅见,凡能够以最少的文字,表现出最丰富的内容,而又能打动人心的,就是。而这样的文字,往往与其所寄寓的“人间情怀”,紧密相联。
                 
  但是,看了几年杂志,上了几年网,对散文的真实样子,看得仍不清楚。有点像“宛在水中央”的所谓伊人,看到了她娇好的背影,但她的具体形容,气息体温,风情韵致,一直都还在想象和追望中。我知道,越接近,想象得就可能越具体。不过,悲哀地估计,要看得很清楚、很透彻,以我现在的目力和想象力,都还远远不够。
                 
  我愿意一直追望着那背影,以便让自己的想象更接近她的真实。
                 
  4、观念。或对写作的基本看法
                 
  某一次,一家刊物要发稿,让写上自己的“创作观念”,很有些踌躇。觉得自己不过一文字爱好者,“创作”二字,已乏力担当,而观念之类,又何其理性、沉重。因此,几次三番,不敢下笔。
                 
  后来想,不就是说说自己对写作的基本想法和看法吗?于是信笔写下:“写作只是一种表达,表达自己的内心和灵魂,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感悟和体认。一个真正的作家,应当自觉地秉承道义和良知,热切地关注时代和人生。就此意义而言,作家的人格比才学、语言、技巧更为实在、重要。”
                 
  在“红袖”形成文集后,便以此作了文集的说明。
                 
  一晃好几年了。如果现在有人问我什么创作观念,我仍然愿意用这几句话来表述。尽管现在,对文字,对文学,自己有了新的认识和体悟,也作了新的探索和尝试,但根本性的原则,我愿意一直坚持。就像对可能有人不以为然的“为文先为人”的古训,我将始终尊崇一样。
                 
  而且我以为,写作可以纯粹是作者自己的事,但是写完作品后,再将它发表出来,刊载出来,它就应该有所承负,有所担待。在某一篇文字里,我还说过这样的话,也算是基本的看法吧:
                 
  “写自己的,但不能仅仅是自己的。写内心的,但不能仅仅是内心的。我确信一点:没有自己的人是可悲的,仅有自己的人则是可恶的。正如我确信:没有内心的人是可怜的,仅有内心的人是可耻的。”
                 
  5、我们每个人都有代表作
                 
  读书的时候,涉及到作家介绍,总不免要谈到代表作。后来教书,给学生介绍作家,也不免要谈到代表作。感觉里,代表作三字,何其庄重,严谨,秤砣般,让人感到沉重。
                 
  后来听课,一位老师说,每学期结束,他都要让学生从作文本里,选出一、二篇代表作,反复回味,思考,想想自己成功在哪里,其他未选入的,失败在哪里。
                 
  见我疑惑的表情,他说,代表作嘛,不就是自己最优秀的作品吗?我的每个学生,都有他们的“代表作”,就是他写得最好的文章。
                 
  再接触“代表作”三字,感觉一下子轻松多了。
                 
  我赞同这说法,喜欢这说法。所以有人问我的“代表作”时,我可以坦然地说出自己满意的一些篇目——
                 
  《打工的母亲》:我最长的一篇散文。写作时,好几次趴在键盘上哭。不少人告诉我,阅读时曾几次落泪。在红袖散文中,其点击率和回贴,相当高;《蝉唱》:关于青春和歌唱的叙述。自己觉得真诚,也较深入。2002年时,在榕树下“第三届贝塔斯曼杯征文”中,得了奖。让我从网络上挣到了第一笔较高的稿费;《背在背上的井》:关于故乡和乡愁。得意于其题目。后来作了散文集的名字。颇有些敝帚自珍;《听取蛙声一片》:关于农村生活。文字素朴,雅洁,结构还算缜密。诗意中有着艰辛和苦难……
                 
  应该说还有一些。或许有人觉得是王婆卖瓜。好在这样的时刻,似乎每个人都有过。比如在向朋友吹嘘的时候,在简介里介绍自己的时候。而我的意思,不过两点,一是唤起写作者的自豪:我们每个人都有代表作。二是以这些自己最好的文字为参照和坐标,不断地反省自己,提高自己。
                 
  6、雏菊、金银花或者三色堇
                 
  读过我的一些散文后,有人说:你的散文,尽管有对底层艰辛的关注,有沧桑,苦难,但基调是美的,文辞是美的,像乡野的花,一种不经意的朴素的美。对这样的评说,我喜欢,也有同感。   几年前,一位编辑论及我的散文时,说过这样一段话:“素来主张散文应超越实用进入美感的范畴。散文家应具备写作美文的能力,小说家应具备讲故事的能力——这和女人应具备生孩子的能力是一个道理。这个很基本的道理现在正被质疑、嘲笑和打击,但在‘克隆’时代来临之前,我不准备放弃。”   头脑发热时,在易趣注册了一个论坛,免费的。是取名字时,由着脑子里的灵光,迳直叫了“唯美”。因为,自己习惯于从生活中去发现美好,而且,在散文方面,有种不自觉的“唯美”倾向。只是,三五天的热情后,由于工作忙,时间紧,很少去打理,那论坛很快就被废了,自己也便淡忘了。   记着的,是当时的所谓论坛说明,或者叫宣言:散文,应是美文。散文写作者,应是唯美主义者。   当然,诗也应是美的。小说、戏剧同样应是美的。但是散文较之前三者,似应更多一些对美的自觉追求。而它的本色、天然,也更能给人一种如聆心音、如听天籁的美悦。这大约是人们称散文为“美文”,而不说“美诗”、“美小说”或“美戏文”的原因吧。   从阅读经验说,一篇好散文,也总能像那个成语一样,将我们引入某种胜景。或诗情浓郁、画意丰沛,或妙思联翩、奇趣盎然。让我们在阅读时,有品味陈年佳酿之感,获得韵味悠长的醇美享受。   散文的美,自然是方方面面的。语言,文字,基调,意境。其体现,则大体有两端:一是情味韵致,当有美雅之“趣”。无论写景、叙事、咏物、论理,都要有丰厚的情味韵致,有内情与万物相生、心声与天籁交融,有耐人玩味的生气与灵机。具体而言,应当写景见情趣,叙事有意趣,论理有理趣、状物有物趣。写景状物,而不能只是景、物的“博物志”类的“标本”;议论说理,也决非索然无味、高头讲章式的训诫。充溢的情趣,鲜活的灵气,使人于美雅之“趣”中,获得情绪的感染与共鸣,趣味的熏陶与培养。   二是语言文辞。散文的语言,应是一种本色的语言,朴素、自然、流畅、简净,无论绘景状物,叙事记人,在看似不经意的信笔拈来中,经过情感的灌注,写意的磨炼,又极见功夫和用心。而好的写作者,也总能在貌似娓娓道来的平常文字中,赋予一种不平常的韵味和情调,使之绘景而见情,状物而“得意”,叙事成趣,写人出神,不见一丝儿刻意斧凿之迹,却能朴而不拙,素而见美,灵动跳脱而芬芳馥郁。   这实在像一种花,乍一看,难有惊艳之感。细观之,颇有不俗之处。如果可以,我愿意叫她雏菊、金银花,或者三色堇。那朴素的朵盏里,似乎蕴蓄着能够弥漫一生的寂静和素美。
                 
  7、散步完了,于是回家
                 
  朋友说,有时对某些作品的体例拿捏不准。说是散文吧,却一眼看出存在大量虚构;说是小说吧,却又更像叙事散文。因此很犯难。   散文体例难以“拿捏”,缘由在概念的难以准确表述。杨献平先生说过:“概念仅仅是概念,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概念性的东西最能束缚写作者的创造力。在当代,谁也无法给某种文体下一个正确的全面的概念,这不仅吃力不讨好,而且准度和范围也将受到怀疑。”对此,我深以为然。   然而,概念之类的,其实并不重要。或者说,精准的概念理解和表述,并不重要。若非特别专业的人士或场所,实在没必要对概念性的东西弄得太清楚。作家中少有科班出生的,而很多中文本科,或研究生,满肚皮概念呆当作响,却很难写出像样的文章来,这或可作为佐证。   下笔之前,实在没必要想,这是不是散文,或者,是不是散文的表达。对写作者而言,更应关注的是心灵、语言,怎样让语言逼近心灵,倾听到心灵的声音。   对读者来说,一般而言,也没人会特别在意一篇好作品,究竟是散文还是小说的。而关键在于写了什么,写得怎么样,而不在于是怎么写的。   无论是写作,还是阅读,没什么比好作品更重要。   当然,我也并不是说完全地不管概念,而是说,实在难以区分时,姑且不去管它,就让它含糊着。一篇文字,不一定你将它当成小说看,就很差,而当成散文看,就很好。   李广田曾把散文的写作,比喻为一个人随意散步,“散步完了,于是回家去。”散文的阅读其实也像散步一样,没有成法的限制,能够读出一份坦诚的情怀,感悟写作出一段真的人生,领略到一片美的风景,由此得到性情的陶冶和趣味的提升,也就足够了。
                 
  8、刀本无罪,罪在以刀杀人
                 
  针对散文的浮泛和肤浅,有人曾提出“思想的沦陷”,指出目前散文(还不只是网络)的某些病灶。如:风花雪月,卿卿我我,装疯卖傻,无病呻吟,谵言妄语,信口雌黄……诸如此类。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散文园地里,这些症状其实早有多见。我亦深有同感。   遗憾的是,持论者对所指陈的“沦陷”,大多只从“题材”入手,以思想这一唯一的利器和标准,分别对亲情、爱情、友情、乡情类散文,作了剖理。如:选题受了局限,切入没有新意,处理不够独特,等等。言下之意,散文的出路,只在关注宏大的题材,追求思想的深刻。这,却是不能完全苟同的。   于散文而言,所谓题材,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乡情也好,故园也罢,都不过是表达的载体。好比运输用的火车,可以装粮油,也可以装军火,可以装圣人,也可以装暴徒。作为工具,火车装什么都不会错,因为装与不装、装什么、怎么装,都不是它能作主的。即使它是超载了,翻车了,越轨了,坠崖了,也显然不可能说是什么“沦陷”,或“堕落”的。因为这一切,原本就不应该强加于它身上。正如人所熟知的,刀本无罪,罪在以刀杀人。   再者,这些载体,是自古以来所共有共用的,属“文学母题”。古人有七情六欲,今人也有。古人要衣食住行,今人也不能少。古人恋爱,今人也恋爱,古人伤悲,今人也伤悲。倘完全剔除这些,或将这些置之一旁而不顾,则不知散文(乃至文学),该写什么了。   题材本身无所谓对错,剩下来就是对题材的选择和处理。或者说,用这题材来承载什么的问题。对此,我固执地坚持一个可能是愚蠢的看法: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怎么写,或者说怎么写更好,更能精要地、准确地、明晰地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就此意义而言,有人精心耕耘的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不一定胜过别人随意抓到的一粒泥土,有人苦心泼洒的浩瀚辽阔的万顷大海,不一定胜过别人信手拈来的一滴露珠。   高下的分野,往往正在于此,也只在于此。
                 
  9、朴素地接近事物的本质
                 
  常有人问及散文的语言,文采,及文字功底。以为散文语言,一定要美,要有华丽的辞藻。或者觉得语言贫乏,文字功底差,没什么优美的词汇,恐怕无力胜任散文。我不这样看。   事实上,语言所关涉的,并非单指辞藻,或词汇,还包括写作者惯用的句法,句式,炼字、炼词的习惯,生活经验,个性习惯及思维方式等。它所反映的,是作者对世界的认识和思想,是作者的全部内力。也许还有作者的天分。我们常说“文如其人”,即是说,从文章的语言里,可以看出写作者的全部。什么都能作假,但语言不能。所谓笔下功夫,是你一下笔就能让人看出来。   写散文,语言最重要,也最难。语言蹩脚,味同嚼蜡,谁读呢?而它的难,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无论写景叙事,还是抒情说理,散文多用与读者直接“交谈”的方式。而谈话,首要的,是让人听懂,听明白。这就要求,散文既讲究文法,又要尽可能朴实自然。此其一。其二,散文的写景要出色,叙事要生动,抒情要感人,说理要情理相依,富有机趣,语言便应在自然朴实中见出意趣。   散文与辞藻无必然关联,但与语言有必然的关联。语言是什么?按维特根斯坦的观点,语言即思想。因此,散文的语言不只是作者词语积累、运用能力的体现,更是作者对世界的体验方式、认知能力、理解程度的形象表征。往往有这样的情形,想到了,却表达不出来,表面上看,是语言的障碍,实际上,还是思想。“想到了”,但是还没有想深,想透,想明白,或者说,没有想到位。   思想到位,语言就会到位;思想到位,语言也才能到位。这时候,不一定非得是“华丽的辞藻”,才能表现。最准确的,往往是最朴素的,最接近事物本身的。而且事实上,绝大多数作家,都追求着“由绚烂归于平淡”的转变。看孙犁晚年之作,极其家常化,口语化,娓娓道来,其语言几与华丽绝缘,但每一篇,都是真正优秀的散文。   而所谓的文字功底,显然也并非指写作哪类文章,而是对生活的个性化的表达。这种表达,以准确为基本原则,以灵动、凝炼、充满生命力为最高追求。   在我的散文写作中,我想努力做到的是,尽量将与内容无关,或无紧密关联的语言剔除,至于是否达到“完美”,尚无法肯定。   可能永远都无法达到“完美”。但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走在通往“完美”的路上。   10、在模仿中长大,在困惑中前进
                 
  时常读某个人的文字,自己的文字不免会接近某个人。这是很正常的事。老家有句话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公跳大神。用好雅的古人的话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话,说的是人生。于散文而言,却隐含着模仿和创新。   人居于世间,不能目无传统,目无前辈,目无经典,想彻头彻尾,独步天下,无疑痴人说梦。写作需要学习。而最初的学习,多半是模仿。只是,文字是有个性的。而个性显然难以全然相似。曾有大师告诫后人:“学我者死,媚我者俗。”还有大师言:“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说的都是这个道理。   教育上有一个说法,魏书生或钱梦龙的教学方法,固然很好,但并非适于每个人。因为个人的才情、学识不一样,能力、层次不一样,显然方法也就不一样。但也并不是说,就不能学,或“非我族类”,便不能学。这里有一个“消化”的过程在。就好比,我们吃下的是米、饭、肉、菜,但只有被转化为营养,进入血液的,才于我们的身体有用。   因此,可以说,只有跳出传统、前辈和经典的包围圈,善于法随我用、法随我变,独辟蹊径,独树一帜,才能想自己所想,抒自己之情,创作出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   西方有一谚语: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一个朋友,由此写了一篇关于写作者的文章,叫:听上帝的笑声。意思说,写作的人常常思考,可能不够周全、深刻,乐趣依然有,那便是聆听上帝的笑声。   上帝的笑声美不美,好听不好听,且不管他。但于写作者来说,确是需要不断思考。因为,写作的过程,正是不断认识世界的过程。在这过程中,既有发现的愉悦,也有探索中的不解和困惑。   曾经写过一篇文字,是对一本刊物的读后感言,既涉及自己对创作的理解,也谈到对当下散文创作的困惑。它于我的意义,首先在于发现了困惑。尽管一时还未得解决,但好歹有了发现。而且我知道,这种困惑,对写作者来说,是永远存在的。旧的困惑解决了,又会有新的困惑产生。   因此,一个写作者,毋宁说,其实就是在模仿中,一天天长大,在困惑中,一点点前进的。
                 
  11、写散文与灌水有同样的乐趣
                 
  一直觉得,阅读是讲究缘分的。投缘的,往往一读再读;不合口味的,常常一笑而过。   在论坛里晃,看到有的人,写主贴不行,但灌水很漂亮。也有的人,写主贴不错,灌水却很一般。对后者,我很看重,读到合意处,不禁频频点头。对前者,却是喜欢,看到会心处,不禁临屏憨笑。甚至觉得,若是他(她)以灌水的精神和机趣来写散文,也一定很不错。   有人说,散文与灌水,是很有共同点的:它们都自在、随心、适意。我很赞同。自在、随心、适意,正是散文的本质精神。就此而言,散文与所谓的灌水,有殊途同归之效。   再往细里说,散文与灌水,其实都是出自内心的文字,都是抒发自己的感受和理解。看到使心灵有所触动的人事景物,使思想有所激发的言论观点,叫一声好,道一声对,应和几句,是灌水。稍加些功夫,敷衍成文,或抒发感受,或表达赞同,有情有致,则是散文。   所不同的,灌水更多随便,散文略显严肃;灌水相对轻巧,散文稍费心思;灌水常为临场应对,散文往往要费尽心思。   当然,正如散文有优劣之分,灌水亦有高下之别。能在灌水后,催长出一株或一片茂盛的庄稼,是灌水的至境。若灌出的只是一派荒芜,或者使原本茂盛的禾苗,因此枯萎,显然不是大家的期待。   因此觉得,论坛也好,网站也罢,散文也好,灌水也罢,应当允许不同的文字存在:大声疾呼的,能震聋发聩,撼动人心;委婉道来的,能抚慰灵魂,让人心平气和。   对我而言,若不能达到前者的功效,则努力追求后者的作用。
                 
  12、从手到心的距离有多远
                 
  散文的本质在自由,率性。说白了,就是随意。写作者,常常也追求着随意。但这种随意,不应该是随便的演绎敷衍,笨拙的平铺直叙。   随意和随便,一字之差,很大的不同。不肆讲究,大大咧咧,意随笔行,笔尽意止,是随便。反之,意在前边走,笔在后边追,笔止而意不尽,意之所往,言之所从,情之所在,文之所生,就是随意。用前人话说,叫“随心宛转,与情徘徊”。又好比,雨水落在山坡上,水朝哪里流,全决定于山势。而此时,那汹涌起伏的心情,就是这高低纵横的山势。   《宝莲灯》里,沉香历经磨难,最终使宝莲灯与自己达到“灯人合一”,并产生了无穷的力量;《英雄》中,赢政从那个“剑”字书法里,最终读出了“剑人合一”的精髓。古人对文章的写作,也有类似的表述,叫“心口合一”,或者说“我手写我心”。   这是散文最可贵的精神。不过,话说着简单,真要达此境界,就武功里的“无招胜有招”一样,不易。原因在于,从手到心的距离,实在不近。   首先是写作者自己的禁忌。在写之前,是广泛的读。读得多,对散文的认识就多,对散文的技巧了解也多。而正是这认识和了解,让我们的头脑里,对散文,先就有了太多的框框条条。比如,文章学里,对散文的写法,就有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托物言志的分类,而每一种,都有相应的写法要求。每当提笔,这些要求,往往不自觉地就出来约束、规范着文思了。   再者,生活在现代,迫于生计,或困于生活,我们的心,常常受着压制和困顿,受着蒙蔽和诱惑。被名利牵掣,被欲望驱使,并因此而困惑,而分裂,而破碎,而粗糙,而磨钝,而迷茫,而虚伪,而沉沦,而异化,而丧失……我们的心不再是自己的,或者说,不再是真心、本心。这样的时候,用自己的手,写已不是自己的“心”,怎么可能文神一体,心口合一?   所以,写作者首先得葆有真诚、善良,葆有自己的真心、本心,让它常常眼含热泪,让它对一些微弱的声音非常敏感。让它为着昨日今朝的爱怜,为着那些有望无望的真实,或感激涕零,或焦思如焚。   有心在,就会有一切。有善良的真心在,就会有美好的一切。
                 
  13、灵魂一直在“裸奔”
                 
  某一次谈到出书,有朋友深有感触地说,出什么都比出散文集轻松,因为那些文字,会将你内心的一切,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朋友刚出过散文集,开过研讨会,应该是话出有因。   余光中说:“散文是一切文学类别里对于技巧和形式要求最少的一类:譬如选美,散文所穿的是泳装。散文无所依凭,只凭自己的本色。”散文的写作,的确最能见出一个人的才学,识见和心性的。小说可以虚构,借他人故事隐藏自己灵魂,而散文不能。诗歌可以“为赋新词强说愁”,假抒情,而散文不能。散文也讲究含蓄,讲究寄寓,讲究藏势,但写作者的灵魂,始终会从字里行间跳出来,被人看见。   或许,正是在此意义上,那些特别讲究自我修养和操守的古人,说了那句著名的话:为文先为人。   出第一本散文集时,自己写了后记,题目是:假比是一次裸奔。假比即是好比,因此,也可理解成好比是一次裸奔。心灵的裸奔。尽管我没有裸奔过,但想象中,那种完全的暴露,毫无遮掩,应该很接近散文的本质。   在那后记里,我曾这样写道:“现在想起这话,不想掩饰或解释什么,只是想说,那就‘假比’是一次裸奔吧——我的美和丑,我的骨和肉,我的心与灵,我的痛和伤,都在这里了。”   后来,书出版,报社的记者来作了采访,所做的特稿,题目就叫:裸奔的人。   写到这里,才发觉,自己的这些文字,其实也是裸奔的。在线的交流,一如平常的谈话,自由,随意,不端架子。却往往,在这随意中,有很多短浅和小见,显露了出来。   这篇文章,也就在这里结束吧。虽然对于散文,还有很多问题,可以讨论。也许是献丑,好在本来就没想过会有多美。所以要说这些,一是前面提到的纤手的温柔逼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是自己的喜爱,和朋友们的共同爱好,所以便随意道来,不揣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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