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我记得有一个电影情节，非常令人感动。不幸的妻子忽然成了植物人，丈夫仍始终如一地照顾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耐心也渐渐消退，他开始每天对着这个失去知觉的病人破口大骂。为什么你把痛苦留给我一个人承受！为什么你要拖累我的生活！后来那个植物人去世了，他非常地悲痛，因为生活好像缺少了什么，反倒不如久病床前每天谩骂的日子来的幸福。我觉得这是值得我们去认真地思考一下的。
　　——我有时候会想，《泰坦尼克号》，《廊桥遗梦》，这种电影在我们中国赢来那么多的掌声，实在是难以理解。两天三天的恋情也能叫做爱情？这种盲目的、一时的所谓激情，我觉得是不能长久的。如果最终两人都活着上岸，我看他们能在一起生活几天！
　　——中国的传统文化讲究感情，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辈子的。在一生的过程中，你应该想想，在每一个晨曦黎明的时候，或者在每一个日落黄昏，你能够为对方做些什么，你又能坚持几天，能够坚持漫长的一生吗？
　　——在这个全面西化的时代，有一位诗人写的一句话我非常赞同，可以用在这里。那就是：在国际的鸡尾酒会里，我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我觉得，在今天这个问题上，我也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这是一段永远不可能在笔记中落墨的课堂插曲。
　　时间定格在初夏的这个午后。原本沉寂的课堂，气氛开始荡漾。
　　国际私法课讲到“婚姻•家庭•继承”这一章的时候，平日以严谨著称的Mr.宋忽然有感而发，话锋渐行渐远，左右不露痕迹。当他行云流水，一气挥就这样的语句：“在每一个晨曦黎明的时候，或者在每一个日落黄昏，你能够为对方做些什么，你又能坚持几天，能够坚持漫长的一生吗？”话音未落，掌声已四起。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在对财富和智慧作抉择的时候，附庸风雅的财主抢先挑选了智慧。而阿凡提告诉他：我要选财富，因为人们总在选择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孩提时读之，由衷赞叹阿凡提的聪明；年少时再阅，忽然深感人生哲理中藏；而今终于站到了人生的入口，才知两眼茫茫皆不见，想不起来自己究竟缺少什么。
　　大学校园，摈弃成规言已多矣。久前偶日，粗读《老子》，见“希言自然”四字，顿觉一切所谓时尚和张扬都失去了颜色。每每想起北大学堂那个能熟练使用英文的辜鸿铭，甘愿天天拖着一条长辫为早已不合时宜的所谓传统竭力张目——曾经常常唾弃的对象，现在想来只有哀其不幸、生不逢时罢了。
　　近来风行的韩国电视剧中，道具、布景里常常出现繁体汉字，宗族长子竟然必须用汉语背诵《出师表》；同学几个闲聊至此，总起窃喜，陶醉于大汉民族文化荫蔽之深。未几，《南方周末》采访了一个在北京读博的韩籍留学生，一言既出，令人无语。那女孩带着一种不亚于我们的骄傲说：在儒家文化的保留上，应该说韩国做得比中国好，你们说是吧？
　　言尽于此，纸上墨香不再；破帽遮颜，只想掩耳抽身……
　　耳濡目染周遭各种分分合合，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古老的宣言是如此廉价，街头地摊零卖的钥匙扣上俯拾即是；这样的感情又是如此昂贵，很多人支付不起一生的代价。关于爱情，我了解得很少，理解得更少；引用一位室友常挂嘴边的话，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最终都会化为亲情。时间流逝，世俗洗刷，亲缘是一个永远不断的情结，能够坚持一生的情感，莫过于此吧。
　　在国际的鸡尾酒会里，我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写下这首诗的是余光中先生。在浅浅海湾的那一头，有很多游子，站在文化交融的风口浪尖直面锋芒。而留在长城以西守着故土的我们，无法时常感受这样的痛觉，不知道是幸焉，抑非幸焉。 　　本文首发于我的博客http://leaping2005.blog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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