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闲处听戏—— 惊回首，情何以堪

　　　　　　　　　惊回首，情何以堪 　　“十二载异梦同帷帐，今别离，方知恩情长。深深拜，深深拜，祝王爷福寿绵长，愿明年相逢在汉疆。” 　　京剧中，我尤喜程派，那种哀婉缠绵，一唱三叹，尤为叫绝，几令我痴迷、动容。 　　漫漫十二载的胡地生活，于寂寥长夜，于平淡无味际，她常常想念汉邦家园。一个女人，在异地，在边远大漠处，在想念故园中生活了十二载，她只为一个信念而坚韧地活着——“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她对故园望眼欲穿。 　　——万里故园传喜讯。原本遥望无期回归去，哪料想一朝实现。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到日思夜想的故园了。 　　惊回首，她发现，原本不在意处，竟有那么多的无法割舍。不知什么时候，在她的内心的生命里，竟有了他的一部分。原来，十二载的平淡生活，她已经在不自觉中把他放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或者他已经深深地融入进了她的生命里。他竟在她不自觉中占据了她的内心。她竟有些割舍不去了。现在，她才明白，他在她内心里的位置，她才知道，他有多么地爱她。骤然直下，一时间她竟悲喜交加。 　　　　　　　　　　　　　　　歉疚？ 　　最是惜别苦。十二年里，她从没有好好地想过这个人，她从没有想过是不是爱他。当这一切都不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真应该好好地珍惜他对她的那一份爱护与情感。她突然深深感激他，她突然深深留恋他，与他这一别，再见可有期。回归去的喜悦与突然的别离之苦丝丝地缠绕着。我在另一场戏里听到的“楼台一别恨如海”与我人生经验里的几多别离，每每思之，令人心伤。然而，文姬归汉的别里，除却伤心，更有了太多的歉疚。 　　他给了她十二载的平淡生活。那些平淡的生活，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最大的爱。她终于明白了。原本十二载视而不见的相濡以沫，平淡至极，今天却令她倍感刻骨。刹那间，她懂得了他对她的千般呵爱，只是别离在即，情何以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深地痴爱，而另一个人却浑然不觉。当那个被爱之人突然明白之时，却永离在即，一个归字好让人恼。 　　惊回首：十二载异梦同帷帐，今别离，方知恩情长。深深拜，深深拜，祝王爷福寿绵长，愿明年相逢在汉疆。 　　惊回首，情何以堪。蔡文姬面对着的是悲喜交加的离别。 　　惊回首：“十二载异梦同帷帐，今别离，方知恩情长。深深拜，深深拜，祝王爷福寿绵长，愿明年相逢在汉疆”。我在某个炎夏的中午，再次看到了李世济先生声情并茂的表演，仅就这几句。蔡文姬体悟到了平淡生活对她生命的意义。然而，蔡文姬的生命属于流浪，属于离别。 　　流浪的人没有家。遥望故园成为蔡文姬精神上的慰藉。深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可以过平淡生活的家，她却要走了。蔡文姬回想到的是那些平淡之极的日子，现在，她觉得在那段日子里她幸福无比，可惜，那段日子已经过去，更重要的是，已无法延续。 　　有时候，经典并不是靠情节取胜的，仅是聊聊几句，便如点睛。比如，《文姬归汉》之妙，在于“十二载异梦同帷帐，今别离，方知恩情长”。这种味道，被李世济先生或者是程派韵味表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