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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再回泸沽山林湖水

2020-12-14叙事散文斩言剑手

[原创]再回泸沽山林湖水(修订版)不知在岁月中经过多少次激情的谋想和策划,在烂漫天真的儿时,在春风无忧的青年,及至风霜饱尝后中年的今天,一直私存着在传说中向往踏上遥远的“女儿国”泸沽湖神圣之地的冲动和愿望,就要真的成为现实了,内心却失去了
[原创]再回泸沽山林湖水(修订版)
不知在岁月中经过多少次激情的谋想和策划,在烂漫天真的儿时,在春风无忧的青年,及至风霜饱尝后中年的今天,一直私存着在传说中向往踏上遥远的“女儿国”泸沽湖神圣之地的冲动和愿望,就要真的成为现实了,内心却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兴奋和昂扬,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此时竟有随便到哪一行的木然和冷漠。回首过去赋予沪沽湖的种种托尔金似的那些奇幻异彩世界的成像梦境,因时沿续,一个场境一个场境地铺垫而现,交织生辉,环环扣紧。与现实形成的对比,这之间产生的差异我确实不能够调集那乏味累赘的的语言来尽情表述。在无病的呻吟中冗长地堆砌辞藻,雕凿文章,半文半白,不知所云,尽可能地不要让人们读后生出些许反感,最好能从一些颓丧的情绪中读出在乎于山水间的向上。许多事就是这样的,在晰晰不断的经历中产生的美感比最后看到的结果更耐人寻味。想想,我是怎么行游进泸沽湖之旅的山林湖水之间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江一湖,一情一景,如梦游一样,缓缓扬扬,恍然之中,虽属初次,却似乎已是“再回”,但至今我仍然不能记起……
??仿佛记得还是个秋的清晨,微风中已隐隐地崭露了一些寒意,心也有些感伤。可既然确定了出行的目标,身心中总还是有点什么寄予,想暂且放置眼前以后不必要的琐烦和杂务,与以往的所作所为一样,专一一行。是的,出车上路,感觉也渐渐有些生发,东去的天气虽好,固然没去梦中之园——泸沽湖的心性好,全身的心性再好,更没有沿路的山境林色的景致好,所有的好当然没有此行的心境神舍更好。这种思与行矛盾的心理,正如秋时的天气,忽冷忽热,高高低低。但此一行,是有些因因缘缘,是是非非,总还是得了一得,不得也得得。
??乘坐着这个年代不算太时尚的交通工具——一辆中型小汽车,随着车体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不停地行进和奔波,所见之处,真的是有些耳目一新,另有一番境界,可见蓝天上云游风动蕴蕴和霭,山坳间泥红壁削浑浑苍莽,葱林里树摇声碎森森润谧,群峰下村落炊烟冉冉云升,似梦似幻,如诗如画,置身其中,真会一时忘形不知所在。在路上随车摇晃前行,只觉眼前峰峰相夹,一道无际。向远方眺望,一条漫漫长路盘桓群山而上,左旋右绕,隐隐约约地伸入天际,有几辆形态不一的汽车在缓缓攀行,如登云间,如攀九天,吃力而无奈,那形态,似乎在不断地勉励着自己,也许山的尽头就是此行的终极,只要奋力向上,总会达到目的。沿窗近看,见到的却是路旁被切割的山坡上不时地有垮塌的山体向下滑坡垮塌,到处是残落的石块和泥沙,如昨夜星辰的哭泣,泥石裹着凄绿的山草怆然而下,似隐忍着无辜的忧伤,匍匐在那些陡坡悬坎上,如诉如泣。在有一段山脉中行驶,那滑坡的泥土碎石常把公路阻断,车只好绕着行进,擦着悬崖边慢慢移过,车身摇晃得剧烈,心里受到阵阵紧迫,这是否就是生与死的选择、是与非的解辨,爱与痛的边缘?
??怀揣着几十年梦想之园的奢望,时时刻刻地让胶轮轱辘压辗着坎坷不平的卵石路步步侵入,而我正如一只春蚕啮齿着目标的桑叶,向最神秘山极水茎处靠近,内心深处渐渐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亢奋来……
??像你所感觉那立秋后漫不经心的山路,彷徨得像一位深情孱孱的恋人,面对着如此苍桑的旷宇,山山水水,林林森森,田田洼洼,云缠雾缥,绵绵越越。突兀中,既不忍告别夏日用热情堆积出的灿烂,又不愿向临界冬日以风寒构造的冷期轻移,依依然然……于是,路面更显得遥长和犹豫,你只能与我随着悠晃的车箱无奈于沿途的山道、青峰、溪流、乱石、稼垅、长天、闲云、江风,在气涩颠簸的困搅之中成了另一种无序的诗化。有时也想深深地细赏一下,但眼不能睁,思不能理,便懒散下去,任神性悠游,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却原来期望的一次次破落是被路途漫漫的辛难折腾了许多许多,泸沽湖的深远更是被坎坷的旅程给拖得悠长悠长……一阵阵的心悸,却是见到了发源的金沙江水浩翰恣肆,奔腾淋漓,那气势确是有些折天吞吐,感慨山河。但尽目之间,却赋予不出江山震憾,春秋无限的诗情画意。倒是那从高山峻岭中潺潺流下的条条瀑溪更有一番情致,山与山间,峰与峰结,水与水勾,从葱郁的林间,或从尖峭的石隙绵延流下,如仙子缠身的逸带,飘渺延引,似绢似绫,更像山体本身清晰明辨的五经六络,若隐若现,丝丝入微。这时间更能调拨天涯清旅的心灵,引发了些微的臆想,觉得那些玉白的瀑溪如江水之血脉,生生世世注输着江的活力,维系着水的生机,可是却如无数的血脉一样,世人看到的是那壮观的江奔浪滚的最后辉煌,正好忽略了这无数的千丝万缕的江血是江的生命之源。而下流之地,取一瓢醉饮,却高歌江的宽爱,江的无限,江的永恒。但是,更上一层,高瞻俯瞰,这气势恢宏的大江又细微得难以辨认和读识,不经意间转变为大地上无数江流的纤纤缕缕,像那些注输给她源流的条条瀑溪一样,不能名称,注入沧海后更不见影踪,再也无法问津……有谁敢说这条大江她未曾拥有过如日中天的辉煌,有谁敢不承认她养育过历史上的万水千山,有谁敢否定她不是江流一条?大慨,世事间移位的界定和失误的评估何止一桩。心悸啊,心悸,今天得意的名望恰好为明天挖掘了失落的墓穴,在生命中潜伏着死亡,在死亡中孕育着生命,往古如此,自然如此,轮回亦如此。
??……恍忽间,西斜的残阳更像一丛烬烧后的光火,把残馀的势力扑照在卵石的路上,那些奇形怪状镶嵌在地面的石头更是无光无色,错落铺张,骨骼磷绚,更显得那路的遥远和漫长,伸向无涯的尽头,是求也无,是索也无,漫漫苍苍,上下奈何。我晃动一下身子,心也有些怦动,却感受那是余火的抗争,路的希望。长路给人以无奈,同时也给人带来了希望的寄托,只要走下去,那就是路。回头一想,其实是心随意动,意拨身虚。疲惫中的感受,对绝峰胜境竟也会有化学分子式的异变,倒真是有些奇了。
??有时竟会陷入久久绵密的沉寂,不思慎语,不出凡念。烦躁的顿醒间,只觉汽车引擎时断时续的哼鸣,如此沉着低调,实在不堪入耳,随着车身不停地发出各种单调的擅音和滑音,于声乐中多出了更多的唠唠叨叨,絮絮喋喋,听来是有些哀感顽艳……还是那样的反反复复,往往来来,正像天地间运动着的活塞一样,直伸云霄的巨云是连杆,整个天宇是缸体,这时正在做着惊天动地的功率,天地之车载着我及我的灵魄,一会立于千峰峻岭之上,一览众山,沐雨临风,咆哮出况世的呐喊,声骇迥环;一会沉降在万壑深渊的谷底,蛰伏潜形,暗藏莫名,压抑了世间的情性和时事的心机,一次次地期待着明日总会出现的闪光;一会如鲲鹏摇翼,在苍空中自由的舒展,眼眄青云,无拘无理,在无为中起落天地,在苍穹飞絮中神游仙隐;一会如舰航出海,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扬帆千展,踌蹰尽志,乘风破浪,直奔沧海。如此反复,崇高的崇高,缈小的缈小,过去的过去,未来的未来,在静与动,宏与微,是与非之间,摸索着完美的谐和,尝试着不归的捷径,探讨着彩霞的彼岸。这时,也算我总还会生出对新旅程的期望。原来心中那个目标在不停地控制着我的意念——快了,再过一座山,再越一片林,再行一程路就会是此行的终点——泸沽湖了。
??但是,又过了很久很久,仍将我孜孜以求的愿望不停地按捺下去,磨损了意志中的那点执拗。是的,去泸沽湖是一件很久远的追溯,即有时间的折腾,又有空间的无限,更有宇宙的无知。我原来在这无生、无知、无涯的旅途上,却经历了泸沽湖一路遥遥的景情逸兴,左摇右晃,刻骨铭心,被灌输得服服帖帖,也被磨练得平平实实,脑海中被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开始的兴奋,起步的激情,发源的意志,百炼的耐性,竟也随旅途的倦怠给一点一点地腐蚀了……
??有一阵,你也会像我一样在不停地警问自己:我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漫空旷宇,像花之彩瓣,像风之落叶,像冬之飞雪,时无时,间无间,为无为,你既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烂漫一生,浮尘浮云,为什么要眩耀当初,为什么要行游于世,为什么要分文有争,尽管有那么多的疲惫和用心,尽管有无数的盘盘拨算要数落到没完。这就如这路上的许多景致不就是如人之所要不问来由的奔波和终结?当然,你如果想,借景寓心,也可以驻足下来,想想那厌倦了的侠气时代,长发结束,任风吹飘逸,宽袍适身,与长天行雁相伴,在风云水泽中独身闯荡。有时还能振衣千仞,歇笠掷袖,饮江汲溪,濯足峰流,把剑蓝天,专一养炼,待来日一展豪气,在列风中痛吼,在是非中主持。当然,面对着草摇林曳的悬崖峭壁,冷冷寒流的无归人生,仗斩言一剑行天,容再扬花刀下,凝视天地春秋,游行江河湖海,辨别善恶是非,费尽心智灵秀,总得志于山水,得意于风流,欲与天下以正义一战,不顾于生死,不在乎离合,人生的荡气回肠,意志的不可一收。制造田园的同时,也在残害着生命,把刀剑的钢花溅金铸得,把英雄的史册蘸血写下,就是一生的追求?不尽如此,也许你会有更人文的心性,陶冶情理,缓缓地在从未有人践踏过的草地上,铺张全身,依附着大地,感受着草地里一种源生的气息,在浸入体内时虽觉丝丝凉意,却有一种透心入骨的感觉,一时神志洞明,浑身解释,领悟出生的原来,去的永远。试试伸展四肢,平心静气,呼纳着泸沽山林的秋风要挟而来的松脂凝芳,诱嗅着阴湿的壁崖和苍藤古树间散发出来的藓苔腥馨,吸引着天地星辰洗磨出自然山水中的灵气。眄着双眼,啸傲苍天,迎头正是半壁山崖,血色的残阳把所剩的金光镀在峭壁陡崖上,峭壁的脊面被地貌的运动沟划出苍劲的勒痕,血似的泥水夹带着石缝的沙草向下滴流,漫漫漶漶,洇洇凄凉。有几处石缝中伸长出几株形态各异的针松,松树摇曳着刃性的枝影,风从影后,又堆积着一片石崖,苔泛石檐,青湿作布,木石丛交。正是风中有林,林中有石,石中出木,木石相间,更有人为的景造奇观之态。从崇山峻岭望去,林峰之上,一支苍鹰盘旋行在,身体力行。长空之中,天靛色沉,乱云飞渡流速,正疾速向远方飞驰,如同一队队远征的战车军团,向征战的目标奔去。全顾及不到此时山崖下人为的慎思静想,更看不到草地中人在美景中独享的静观默契。只见一支山雕正蹲坐在一块巨大的巉岩上,卷缩着身子,眄着眼睛,半睁半闭,欲睡欲醒,对于那飞奔的军团,冷冷木然地蔑视着。有一阵它摇了一下脑袋,又恢复到原来那态势,仍然无动于衷,似乎早已预见到了那些军团奔赴前线征战后悲惨的结局。这到使我联想到一句古诗“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睁”的意境。是啊,如果都能像山雕那样的清智和冷峻,这世上也许就少了许多的流血和无谓。
??在一处陡峭的壁崖下,灌林丛中,一只岩羊正卷曲着身子在自舔着左前蹄的伤口,那伤口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它的下唇,它的动作有些迟缓和僵硬,目光呆滞和忧郁,它那神形,似乎也在思索着这伤痛的根源和教训。是的,也许在早些时候,它充满了信心和活力,意气昂扬,不停地向险峰劲攀,渴望吃到峰上至高的青草,但也许才吃到一点青草,便又觉食之无味,嚼之如腊,它觉得更高的崖上有更好的青草,于是,它就不停地鼓动自己向上攀爬,那顶峰上招摇曳动的青草绿叶才是它的神餐仙品,才是它的崇高的追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唯一的意外中,它从一处断崖处不慎摔了下来……“置身须向极高处,举首还多再上人”,尽管看到了那么多诱口的草,但高处无极,永无止境。它还没能悟到羊生的哲理,但总是感到自己的行为确有些唐突。它也许想告诉它的同伴,别再那样的不安分了,别再那样的心贪了,下面沟壑里、岩溪边的青草一样是可以充填饱肚子,一样地自有山草青味。可是,从它的身上向上看去,仍有几只不知后果的岩羊在向上攀登,它想告诫它们,但它没有语言,只能“哞哞”叫了几声,那几支岩羊毫无理会,它无奈地摇摇头。是的,羊们是永远也不会满足脚下的食物的,它们想到的是怎样向上爬,向高攀,吃到比眼前更好的食物。现在摔伤的那支岩羊,它至少还残留着一条生命,可是那些向上爬的岩羊们,向上爬时,能否还有明天,这到真让我产生一种惜天悯羊的担忧。
??你又见潺潺幽幽的溪沟中,溪水哗哗沿着层层叠叠的河石穿流而下,被阻隔后,激发起它生命挣扎的白色涛浪,如雪,如花,如玉。虽不似惊涛的轰鸣和伟撼,但也隐隐体会得到一溪九流的林间汹涌,也正是这峰峦夹壑的流水,把冲积后的谷地,划拨得蜿蜒曲折,迂迂回回,多出了大地的曼妙和婉约。溪谷两岸的丛丛草树,裹缠着冷冷孤孤的历经多少风霜的陈年枯根,像是历史的骨骸,更像凭水临风中自大的战客,虽屡败,仍屡战,不屈不挠,仍然目中无物,任由岁月洗刷。而在他的四周,竟有几只彩异翩翻的蝶儿,如叶如花,在它的世界,规划出一阵阵隐形多姿的线条形影,我用记忆去补捉那瞬间的形态,却再也不能把记忆中的奇幻影像还原,冥思苦想做下的努力成为了以往的徒劳……那些彩蝶在绕着缠着飞着,奇幻迷恋,影影绰绰,从它们周围散发出一种桂树的芬香。那芬芳不时地弥撒进车体里,车内的游人都在尽兴地吸取着那香味。这到使我想起一本书上曾写过一种名叫“彩香蝶”的秋蝶,据说是在八千峰六趾古镇一带,曾因“三香”传世而闻名于天下,一是霍香兰,二是蘼香草,三是彩香蝶,一种喜寄生在霍香兰根下或是裹缠在蘼香草叶上的夏蛹,羽化以后,就专门去汲取山桂的花蜜,被它们汲食过的山桂不久也就枯死了。在一定的时间和一定的气候条件下,你能幸运地遇到它们,在它们周围和它们身上会发散出异香奇闻,但你仔细嗅闻,却又辨识不得,只是不经意间才能沁到一丝一息,一时会让人心旷神怡,智深明睿。正因为这样,那时有些山医就想尽法子来捕捉它们,以其作为一种明神清心的配剂入药,但很难扑捉,即使能捕捉到,一不小心,彩蝶化粉,轻尘而逝,香消芳殒。人们即使能服用到的也许只是山医手中的汗尘,喝下去的只是一种杂草苦异的药水,得到只是一种空幻的自慰。能否有功效,只能看服药者个人的药验。但现在我所看到这溪边的彩蝶是否是八千峰传说的“彩香蝶”,这“彩香蝶”是否还在存活,我不敢断定。但那散发出来的幽香,时断时续,确实诱入腑腔,令人迷恋……尽管是一种幻象,但我却认为八千峰的传说不是没有依据的,我更希望在纯净的人世间一定还有“彩香蝶”这种生物物种的存在。
??在溪沟的南下斜角,远远可见用五彩斑澜的江边卵石垒起的几堵高低不整的山墙,悠悠缓缓地吸吮着溪流腾荡而起的雾霭青烟,安逸虔诚地聆听着溪水激石摇波捣浪发出的山经林律。尽管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态势,却也有坚如磐石的永恒。转换一下体位,远远望去,那些卵石山墙更像山佛的莲座,庄严宝贵,形色肃穆,似乎在引领着群山众岭对宇宙的皈依,解脱一身虚妄,尽管半生真实,当然长年累月……在山墙的里边,一块平地,搭建着几间木条楞严的民间矮房,错落不齐,虽然搭建者是有些随意,依得山形,随得回避,却现露出那种童心的率真和稚意,更有一种少见的参差和多怪的别样。西下的落辉未能透过小木房的肢体,给木楞房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落落疏疏的阴影,更有一种油画中的余彩,明暗生成,对比合谐。
??也就是在这翩翩扬扬的旅悟和思绪里,在黯淡的暮色中,从山林的高处向下望去,泸沽湖突然如梦如幻地映进眼帘,如诗如画地浸入心扉。像意念一阵疏忽,升引至一个虚拟的境界,眼明心清,驱人入胜……此时的泸沽湖波平水净,明如纯镜,座如清台,有几座岛阁像手指似的伸张进一片深蓝色的湖里,更像一艘艘待发渔捕的古船。借得湖光山色,天之猎,舟之行,渔之圣。在密密的山林掩饰下,那湖,那境,等待着夜暮的铺展。仰望空中,天深色长,星晨忽然点缀,但天边犹存一抹颜色,掠扫在泸沽湖面的一角,犹如少女的脂红,羞羞涩涩,欲揩欲抹,若隐若现。我不敢把这泸沽湖的婉然比喻为下界的仙子和摩梭的阿夏,但却更愿把此时此刻的美境沦为梦幻,这样的话,一路的疲惫,一路的思绪,一路的山色,会从原来的感受中瞬时遁去,让泸沽湖的暮色引诱着我澄清至纯至真的遐想神游圣行。
??从有关的资料记载得知,泸沽湖的湖域面积约50.3平方公里,湖面海拔2690米,是云南高原的高海拔湖泊之一。当然,泸沽湖最为有名的还是这儿母系化古俗的摩梭走婚风情,男不娶妻,女不婚嫁,也是“人类母系文化的最后一片净土”。
??被长途之旅滇沛冷落的情绪一下因泸沽湖画意美境的暮色调动起来,顿时心动血潮,一种莫名的亢奋支配着自己,声音有些发擅,身体也觉抖动。才下了车,就能听到一片片的“玛达米、玛达米”的歌声。这是摩梭人的歌,虽没有中原音乐的华丽,也没有高原山歌的高亢,细细品析,却有古老摩梭人晚夜舒畅平和心祥的慰籍,歌声不算婉转,也找不到情歌的悠扬,可是也就是这种带有摇篮曲韵律的山歌,才真正体现出泸沽湖一带母亲久传的博爱和宽心,听得久了,我真愿在这摇篮似的山歌中渐渐睡去……
??整个夜黑沉以后,高峰上的细月弯如蛾眉,群岭边的山形潜伏晦暗,林寨中的木屋依稀灯火。出了我们暂居的小木屋,我只能在星汉锦簇的虚光中踟蹰而行,摸索着脚下的轻重,诱着湖水的冷馨和鱼草的薰腥,缓步挪移到湖边,两脚渐渐被草露浸湿,随夜风扑面,发丝轻扬,也感到了秋的风寒。这时的泸沽湖已悄然睡去,不时的汩汩水声,也许就是湖畔之梦的动静,把湖的意念引渡到每一位摩梭儿女的心上。偏头望去,竟也看到湖岸上的酒肆吧栏,隐隐中仍有那母性的摇篮情调。在摇摆不定的烛光中,终于看到几个摩梭姑娘们在忙这忙那。不敢断然猜想,她们当然不会是在忙着传统传说中的阿夏走婚一事,更有可能是在为远方的客人斟茶倒酒,送往迎来。把小本生意做好,迎来更多客人。
??信步走到湖边的一家酒吧,隐约中看到酒吧的木质牌匾上镌刻着“大狼吧”遒劲生动的三个大字。偶然想起,丽江导游讲述的一个故事。原来有位外地姑娘来到泸沽湖,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一位名叫“大狼”的当地的摩梭小伙子,并在此定居下来,养儿育女。时间一长,因两人在文化认知上的差异,总是有些矛盾。大狼经常在外酗酒,有时还打骂那位远在他乡的姑娘,后来那姑娘回到城里,大狼又深感懊悔,便千里迢迢跑到姑娘所在城市,千言万语地劝说姑娘回来,姑娘为大狼的真情感动,再次回到泸沽湖,开起了这间“大狼吧”。俩人现在相亲相爱,专心待客。如童话结尾中常说的那句“从此以后,俩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个故事记得并不完整,也许还有许多出入,但两人相亲相爱,几起波折却是有的。因此,游人中一直这样传说,来到泸沽湖,没到过“大狼吧”去坐一坐,也算是迢迢千里一行的一种遗憾罢。
??我在“大狼吧”里厢隔的木椅上坐了一会,虽未能见到传说中的两位主人翁,却还是能在睹物思事时体会出情与爱的撞击,通过“大狼吧”的本身,锁定了我们对现代古老爱情灵与肉交织的感悟镜像,人间有爱,是因为人间在不断地造爱。世间有情,是因为世间在不断的燃情,爱为何生,情为何物,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越过种族,越过时空,为爱和情着意地停泊于泸沽湖,使梦幻般的爱变成了现实般的美,使暂行的旅之情变成了永驻的不了情,我想对今后光顾“大狼吧”的游人说,来这歇一会吧,到那时,你会得到你以往得不到的……
??枕着泸沽湖入睡,在很久都没有过的那种纯粹安详中醒来。仿佛自己置身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上,聆写着世界无声的那种静谧,浑身注入了与世无争的和霭,升华出爱无所谓的宽容,早醒的伤时感怀间竟也得旷宇宁适,神逸志清。其时,整个清晨无尘无微,细细思量,远听鸡鸣寨野,近闻鸟啾湖悠。下意识地推窗眺望,天边早已五彩绘喷半天,稍微一刻,流金岁月,绣霞朵朵,红颜玉润,绯绯绵绵。湖面已粼粼泛光,扬辉耀波。梦幻般的湖畔把握得身心再次拖回缘故的瞻想中去。也许,泸沽湖的美过于单纯和朴素,因其与世隔离,与人相亲,与时调情,与物相依,而映现出来。人们来到这儿不愿污染她,不愿离别她,放弃俗间的朝思暮想,忘却了为糊口没完没了地的盘算,怨倦了人事纠纷无聊的典当,一切都被湖的美丽所吞噬,一切都为湖的清静所点化,留下了境由心造,境界人为,人为境生,人境合一的悟解。
??在泸沽湖上掉以轻心的泛舟,看着波漾舟行的湖面,因为阳光尚未喷洒湖面,突然想出“风情得一色,水山更分明”的自得诗句。荡荡漾漾,歪歪扬扬,虽立足不稳,也有一些人身飘摇的失重,但还是想尽览这半晨的湖光山色。从舟上望去,湖面由近及远,变换着湖体的墨色,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片墨绿泛黛的深蓝,像永昌围棋的烧石黑子,远远看去,黛墨釉光,静观如铭,拾来手中,深蓝含绿,光鲜透色,如翠如翡,暖玉握掌,爱不释手。泸沽湖正如宇宙的一枚棋子,被弈手点入云南高原珍珑棋局,那一子,穿云斩风,透得两气,活得半盘。无意间,使泸沽湖儿女享受到自然生命生存的恩赐。是的,步入泸沽山林,感动我师造化,自在成人;泛行泸沽湖水,经历吾生自然,与生俱来;解答再回行游,造成用心。生有余时,亦就苍生,知也为知,不知亦知。
??在泸沽湖泛舟,你能体会的,就是我不能感受到的,你可以这样感受,而我却可以那样去认知,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行为,都成了一种个性的神秘编码,而解码的是自己的学识与阅历及苍桑之匙。慢慢地解出人生中的无奈,解出事间的纷纭,解出偶然中的必然,解出生命与生存包容的涵义……泛舟时所见景象的松弛竟会在身心中体会到游旅的沉重,为生计所迫,为生命奔劳,息息自尊,容让心机,仅就一时。只不过生为生长,时因时短,烟云易逝,得得又何得。随扬橹晃荡,心随之起起落落,是湖畔中的清叟,还是草庐中的蓑翁,或是木屋中的旅客?但不管是什么,此此时时,你会为人生中一时一事而长思不醒,也会为江湖的一景一色惊动不已,更会为省悟的一得一失追悔莫及。
??为我们摇橹的摩梭小伙和摩梭姑娘在划船时很是尽力,似乎有人在迫使着他们,或是一种宗教的赎释,那是一种虔诚对自己的苛刻,以力苦心,以心为力。看着他们大汗淋淋的劳作,真让我们这些乘舟游人有些过意不去,摇晃中竟有一种不劳而获的感觉,我几次要求自己来划,那摩梭姑娘只是羞羞一笑,推却不让。那摩梭小伙只顾摇橹,完全陶醉在此时的劳作中。那摩梭姑娘与我们见到其她摩梭姑娘不同,个子不高,皮肤白净,笑起来有些娇嗔,如果不是那身装束,怎么也不能把她与当地摩梭女人联系在一块。因为当地摩梭姑娘长得并不漂亮,甚至说不上美,也许是由于母系社会的自然形态,物种进化的选择,使摩梭女人长得更有母性的威严,个子普遍比男人高大,眼睛很小,鼻子尖俏,肤色黝黑,行走如风,承担着一家几口,十几口,甚至几十口人的衣食着落,管理着一家人的大大小小,没有这种母性的严峻,是很难把这种母系社会的传统沿革续衍下来的。应该说,上古卷轴,沐浴晨风,泸沽湖造就了与世无争的幽境秘界,同时还造就了威风凛凛的摩梭女人,也才能造就泸沽湖及在这居住的儿女们的千秋万代,而生生不息。泸沽湖不需要几何的美,不需要闺阁的秀,更不需要闲适的娇,它需要的是女人的悍厉,是女人的壮实,在那在那母性责任唯一的外表下,在劳作中才能表现出另一种母性的美,可见,一种美不在于它美的结论,而在于审美中逐渐创造的美的愉悦,摩梭女人的美,就是一种历史沈慎的选择的现存美,给予游人想像无限的泛化美,泸沽湖也因此而美不胜收,引人入胜,世世佳传。
??上岸后,我们告别了那摇橹的摩梭儿女,千谢万谢,虽然付了费用,但总还是有些欠缺,有一阵,几乎是一种道德上莫名的失落。事后,我从其他游客口中得知“那摇撸的姑娘并不是摩梭人。”
??哦,在这儿经常发生着那爱情的奇异之旅,流传着众说纷纭的种种情爱传奇。原来那摇橹的姑娘是北方人,据说早先曾在北方的一个学校读中专,来到泸沽湖后,竟恋上了这儿的山山水水,雨雨云云,与此同时,也恋上了刚才那位朴实率真的摩梭小伙,在村里关心和支持下,双双来到湖上摇橹泛舟,送客渡旅,已渐渐溶到泸沽湖的风水土木中,扎根这儿,接受着摩梭文化与生活的薰陶和哺育,成为了新一代的摩梭姑娘。
??出于好奇,还是异地的兴致,我还是上前冒昧地问了她一句:
??“呃,小……,——你,在这儿不想家吗?”
??没想到,她比想像中更沉着:“这儿比家更好,您没感受到吗?”
??我真的无话再说,对她的回答诘问,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是的,泸沽的山林湖水给人的那种景致纯朴,色泽幻化,性情宜心的感受,原来或许说,老人见色不见景,儿童见景不见色,智者无人间性情。可是,来到这儿,会另有一种转换,不用刻意去追想,你也能每时每刻在那里体会得到从今往后不能体会的,只要你静下心来,你真会被她魔幻似慢慢地占用全身心,直到永永远远……
??很久很久以来,我早已不再相信灵异世界有慑人心魄的传说,处于越来越唯物唯一唯真的境界,对世界的认识更现实更具体了许多。可是,此行泸沽湖,受这灵异古朴风水山林的梵化,冥冥思维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精神的变异,有一种因时因地被神摄心追的征服感召,在那里,心是无限的,头也觉得高扬,缘从无知,问心无知,自己身在心中,心在身外,身心于泸沽湖的山林湖水之间,心灵有时会产生一种神秘的崇高,母亲的生命之源,人类繁衍的最后缩影,虽经演化,但仍是稍纵即逝,云烟水散。仅犹存千年一唱,传奇爱情,世代咏传。看着男绿女红的世间,虽已过了时尚的情感之旅,也少了少年的花季奢望。但无以说明,在心智的涌动中,却有根植于林间水泊,拘泥在云纯风秀的神往,在那些湖畔岸渚,搭两间茅舍,插半垅柴蓠,点一盏豆油青灯,经史子集,用意读书书历史,唱念做打,平心学问问真实。日月辉煌,粗茶淡食,锄铲几畦春田,随遇风雨,动摇山泽,倾情江湖,对岸闲时,钓一丝长线,捋满簇银须。默诵神语,感应天人,修成更上德望,养炼大得智睿,德高望自重,智深在行人。德智于心,心身智德,时在德智中行人处事,好久自在。即时正是另一种早年无意期待中的心境,把心陶冶得再也不想离开这儿,像一缕清风,像一幽山魂,或许更像一拨云烟,默默地浸入进泸沽的山林湖水之身,不再为人辨识。
??其实,又一次离开了泸沽湖的山林湖水是一次生的窒息,无言以表,对于泸沽湖的一切,也许,不着一字,更得神彩,你不要去描述她,更给你一种与美俱美的无限,而现在,挖空心思而出华而不实的文笔却给了她一个不切实际的误导和偏执的鉴定,也泯灭了她不断赋予人们旅美游胜的心境。悄悄地,渐渐地,如梦似梦,如花非花地远离了明镜清台的泸沽湖,以及泸沽湖的游人和摩梭儿女,把情寄挂在那青松翠岭之间,埋没了对泸沽湖山林湖水忧缠于心的涓涓细流,如江源峻岭中千条万绪的溪瀑,终落成汇聚为滚滚江河,向东流去,不再来生……
??随着车的移动,不知问何人,问何时,问何方,问今生,我,将否,再回泸沽山林湖水?
??有时候就步履跟随,
??有时候再回泸沽山林湖水。
??二00四年八月十九日笔于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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