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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西村抓狗,东村吃肉

2020-12-14抒情散文宁风子
北京人好养狗。不管啥级别,一马旅游鞋,不管有没有,一色都养狗。小时候住在东北农村,山青水秀,鸡飞狗跳。那情景永生难忘,大概陶渊明哥哥住的就是这种地方。那时候几乎家家都有狗。北京人养的狗和我们村不一样,人家养的是宠物狗,可以脚下踢着,怀里抱着
  北京人好养狗。不管啥级别,一马旅游鞋,不管有没有,一色都养狗。   小时候住在东北农村,山青水秀,鸡飞狗跳。那情景永生难忘,大概陶渊明哥哥住的就是这种地方。那时候几乎家家都有狗。北京人养的狗和我们村不一样,人家养的是宠物狗,可以脚下踢着,怀里抱着的那种。我们乡下养的,确切的说不能算养,应该说栓着的,都是大狗、狼狗、土狗、笨狗。   关于狗有许多讲不完的故事,比如我们家就豢养过几只狗,和我最有关系的是一只我已经记不起来模样的狗崽子——在我三岁那年被我一屁股坐死了。而给我印象最深,感情最好的是伴随我一起长大的另一只狗,犬名唤作“狗仔”,我童年的美好时光里有它的身影,可惜后来也不幸罹难,这让我大哭了好多天。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或许已经客死他乡(因为据不完全统计,农村里那些偷鸡摸狗之流结果都没一个好下场),反正是不得而知。   但是我们村里狗失窃是常有的事。抓狗的人有的是用来卖几个钱,但多数是嘴馋。东北人中有不少这样好吃懒做之徒,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我就沾染了不少这样的坏毛病。但是自命清高的文人总是把原因归结为自己是受了恶劣的影响,比如那些盗犬者。   我爸年轻时候和我一样,换了不少的工作,虽然不是游手好闲,但绝对朝三暮四。但有一点可歌可泣的就是,他从来不干偷鸡摸狗之事,顶多上山去挖一袋花生卸几斤苹果什么的。一则我爸是个老实人,二则他是爱狗的。评剧《花为媒》唱的好: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恨花的人,打花骂花把花杀。我爸从不打狗,狗也不咬他。   真的很奇怪,不管多凶的狗,见了我爸都变的纯情而温柔,两个人(暂时拟人一下)蹲在一处,磨磨蹭蹭教人艳羡。但是我爸对死狗就变得不同,或许这是所有东北人的嗜好:爱吃狗肉。   或许正验证了狗肉上不了正席这句话,吃狗的人也都是地下工作者,除非在狗肉馆,但是狗肉并不便宜,于是就纷纷展开自助餐:与其守株待狗,不若空手套狗。   套狗是要有些手段的,据说可以有如下方法:以饵诱之、以药麻之、以棒当头喝之、以老洋炮崩之……总之,千方百计把狗弄到手,吃前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勒狗扒皮。勒狗我见过,十分残忍,开始还折腾,几分钟之后就咽气了,然后整条狗悬空着保持原样,从爪子切口,顺皮活剥,看起来很是可怜。   我们村分东西两头。我家住中间,勉强可以算作东村的。当时我爸的工作是在经警队,属于当地国有企业的机构。先是看炮楼,没事拎杆枪上山打野鸡、野兔,瞎转悠,后来就守着岗楼哪也不怎么走。而很多人那时候纷纷下岗了,当时还不叫下岗,就叫下来了。多是一些不务正业得太明显之流。   有天夜里,已经半夜时分了,忽然有人咣咣地敲我家房门。我爸从门缝观瞧,原来是西村的大柱,也是刚刚从爸的同事队伍里“下”了的人。大柱神秘兮兮地冲他示意:快让我进来,有肉吃。说着晃了晃手里拎的一条饱满的麻袋。我爸爸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多年以后,当我看今年的贺岁片《一石二鸟》时,吴孟达和雪村抓着曾志伟咯吱个不停,我终于明白,对于有些人来讲,肉是多么重要而稀缺的资源啊。   那天晚上,大柱和爸在家把他从西村杀完剥好的狗肉下了锅,喝着酒,大快了一把朵颐。至于当日妈妈和我有没有吃,我真的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大柱平时就吊儿郎当、埋里埋汰的,吃狗的样子也很显得狼狈,依此印象分析和追溯,我极有可能是没有吃。饿而不吃盗者之狗,也算君子之风。   但是这个事件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深?我也无从知晓。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从我们生命中走过的许多人,许多我们本以为关键而重大的事件,今天我们几乎快要忘却,不留下半点印象;而往往那些事发时刻我们仍然强烈地和不经意地感到不屑和忽略的东西,它们紧紧抓咬住了我们,追随我们直到永远。如今的老爸和我们仿如路人,那个大柱也消失在人间。   想到这里,我记忆起了许多默默流逝的往事,想起许多美好而模糊的旧光阴,忽然无言以对。纳兰性德写道:沉思往事立斜阳。我不会摆那种伤感的造型,但是,在心底,有种不可言说的思绪,在键盘上起伏的节奏中,倔强地流淌,义无返顾。这,也是我无法阻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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