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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夜半啤酒

2020-12-14抒情散文马俊子
半夜。没有鸡鸣狗叫。我独自在郊区蜿蜒的村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身子超然失重地轻飘,头脑过度地沉重,脚下不着边际地穿花步子。繁星悬挂在静谧深沉而高远的天空,像鬼眨眼,仿佛是在不停地嘲笑。在与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员同桌进餐中,在一场酒肉的拼搏和唇枪舌
     半夜。没有鸡鸣狗叫。我独自在郊区蜿蜒的村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身子超然失重地轻飘,头脑过度地沉重,脚下不着边际地穿花步子。   繁星悬挂在静谧深沉而高远的天空,像鬼眨眼,仿佛是在不停地嘲笑。在与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员同桌进餐中,在一场酒肉的拼搏和唇枪舌战之后,我像野狗,在原野漆黑的夜晚里嚎叫。   我的画室就是我的家,在荒凉的村子边,与老县城只一桥之隔,却变得冷清。其实,画室的周围,原本是绿树掩映,花团锦簇,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大屋顶。   我拖着被酒熏得疲软的身体,头昏沉沉的,脑胀胀的,倒在画室里的沙发上。四只发红的眼睛(包括眼镜)仰望着雪白而孤寂的天花板。翻身便看见窗外因为无月而不太明朗的星空。我忧闷了,胸口老是被无形的东西压迫着,简直透不过气,只想呕吐。   默默地躺在画室里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又接到一个电话。又是一个纠缠我吃消夜喝夜啤酒的应酬,好不容易回来就又有人请。   很久以来,我的确一无是处,像头猪那样地生活,除了喝白酒就是喝红酒就是喝啤酒。喝酒吃肉的招待自然不同,——请客的达观贵人或朋友并不是掏自己私人的腰包,我无非就变相地当了蛀虫。而我还得回请,用自己的私款被动地回敬,居然,还有一点“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君子风范。我并非一贫如洗,也不守财。“金钱如粪土”,只是没有粪土和垃圾那样遍地都是。人说“挣钱如当针挑土,用钱如当水冲沙。”就在掏出的当儿,我也感觉到在掏空自己。在被慢慢地同化时,在被灯红酒绿的映照下,在被爹声爹气纽动性感腰姿的女人纠缠中,在被消磨打发的时日里,我也似乎并非一无所有,好歹也体验经历过了,仿佛得到充分的考验和净化。我就这样地鼓励自己的行为,以便理直气壮。   我的确变成了夜猫。通宵达旦无头绪地生活,在夜晚里庸懒地苟且活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游弋,出入于黑夜与白昼的变化与穿梭,跨越于黑白之间的对抗与交替。   其实,我知道,——夜色是神秘而充满魅力的,无论怎样,对于我都不是遥遥无尽头的,只是变得浓稠如米汤,漫长如有毒蛇浮游的江河。   夜半。在老县城的报恩寺屋宇上,飘挂有六百年前明代凄美的钟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讲述着百年来的什么离奇故事。森然的古寺中,还有许多像吐出深黑色火焰的古柏树,高大耸立,直冲云霄,好像在守护着这些神灵。树上还缠附有扭捏作态高攀于枝头的林霄花,尽情开放的艳丽而性感的花朵,就像一张张红红的充满欲望的嘴唇。紫荆花还只是树,花儿并未开。范公井在夏夜里,冒出一股股冷气,是通入地下的一眼黑通通的洞。金水桥跨越过腐烂了的污水,连接着古今,穿过山门,通向报恩寺的中心大雄宝殿。殿中的核心是县城古老的话题,也是报恩寺的心脏——就是那块被供奉了六百多年而保存完好的著名匾牌:“当今皇帝万万岁”。   我像东游西荡的野狗。又摇晃着走进了那酒家,弥漫着油烟子、焦糊味、胭脂味、混合着酒气冲天和撕裂嗓子鸣叫的烧烤庄。这注定了又是一个疯狂的啤酒夜,穿过无眠的今夜,通宵致明天的早晨。   确实,我并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也并不知道,是否是为了报恩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为了被大石碑压得喘不过气的几只千年乌龟?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攀龙附凤?为了万佛阁中被石灰粉刷覆盖了的放出佛光普度众生的佛像?   夏日的午夜,不眠的夜晚。没有惊魂,也没有歌声,只有昏天黑地和夜灯。走马观花的街道上,也没有鸡犬相闻,只有几个的哥在车子里打着瞌睡。还有几个长长的人影窜动,从这一街窜到那一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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