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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一只蚂蚁的困惑

2020-12-14抒情散文空谷新雨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0 编辑

最近疏懒了许多,老想提笔,但老是无从写起,总觉得生活是这样的琐碎和寡淡,写点什么呢,什么值得我写呢?在一次一次的犹豫和退缩中,我的纸张一直雪白的铺展在那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0 编辑 <br /><br />最近疏懒了许多,老想提笔,但老是无从写起,总觉得生活是这样的琐碎和寡淡,写点什么呢,什么值得我写呢?在一次一次的犹豫和退缩中,我的纸张一直雪白的铺展在那儿,我的眼光隐隐的躲避着,我在怕什么呢,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的绕过那张白纸?
好象那白纸会伸出手来捉我,而我却无法去真正的填满它。
心里便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表面上看生活里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一天三顿饭,一顿也不少,每天该说的话,第二天一句也不会落下,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如此的匆忙,很少有人,或者压根就没有时间听你述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即便是耐着性子听,却没有反应的看着你,这样一来,不但没了叙说的欲望,甚至平添了几分无趣和沮丧。于是就用写字,平衡自己。
就是现在我面对电脑,一片雪白的荧光无声的对着我,我把所有的灯关掉,只让电脑微弱的光影射出家具模糊的影子,停顿的时候,我就左顾右盼,看那些不真切的影子,和它们的轮廓,那些颜色鲜艳的花,因为我拿走它们的光线,此刻的它们变的黯淡和影影绰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艳和美丽。说到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在寻找文字的入口,那些想说的话一团乱麻般的堵的我透不过气,我不理睬它们,躺下闭上眼睛的时候,它们就纷纷扬扬的扑面而来,悬浮在黑暗的空中,并且长久的不肯离去。
好几次,我迷迷澄澄的睡过去,但又总是在深夜的某一刻惊醒过来,黑暗中,我听到远处的汽车急驰而过,那种声音沉闷而钝重,仿佛是隔了好多层的雾。之后,一切又变的安静,整个世界似乎进入冬眠,只有我一个人在茫茫的雪地上行走。
我这样行走了多久?大概13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吧?家被我一再折叠的放在心里,随我远行,在所有青春困顿的日子里,家门前那片天空闪耀的星子总是抚平我紧皱的眉头,堆在土房上的玉米秸的叶子被风吹的哗哗直响,我的母亲掖掖弟妹们的被角,披着衣裳,开始黎明前的忙碌。
她温暖的身影折转在厨房和我家不到一亩地的小院子里,然后羊圈里有了几捆草,然后菜地埂子上就堆放了几把被拔除的小草,再然后我家厨房的烟囱就有青烟袅袅娜挪的飘向空中,先让我的母亲为我们准备早饭吧!
我们去看看小房间里黑暗中那根“丫”字型的房柱,是否它还牢靠的顶着那片有点内凹的房顶?跟着我,先穿过父母休息兼吃饭的大房间,那些用报纸粘糊的顶棚,有些已经脱落了一角,挂在那里,风从看不到缝隙里钻进来的它会呼扇两下,下面是那张紫红色的条桌,贯穿了我整个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母亲把它从大房间撤到睡觉的房间,最后放在黑暗的角落里,位置被不断的转换,却没有被丢弃。
母亲上学不多,但从很多事情上,我以为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自己用过的东西,甚至是我幼儿时的衣物,总是收藏起来,可想而知,搬家的时候,破破烂烂的一堆无处可放,没办法只好,一部分扔掉,另一部分送人,母亲痛惜不已,她说,每样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置备的,都有故事,看到那些物件,就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为此,我的心就有些潮湿,原来母亲以这样的方式记录生活,和她经历的点点滴滴。。。。
被图钉恩的密密麻麻花色桌围下面;通常会放些我的书及本子什么的,也是我藏匿儿童文学和小说的窝点,因此成为父母突击检查的地方,这一切都被我折叠了无数次存放在内心深处,仿佛我在浓缩温暖,小小的我,渴了的我,饿了的我,累了的我,孤独的我,站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用微笑的、快乐的、悲伤的、困惑的、亮亮的眼睛迎接我 ,迎接她们曾经幻想着的未来,渴望快点长大的身影,开始在这个家到处行走。。。。。
我还看到小我在我们家40瓦的黄色灯泡下,爬在裂痕的小方桌上,写作业,抬起干涩的眼睛,田字格的窗户总是黑洞洞的,好似有鬼鬼祟祟的人在那里探头探脑,房间里是父母和弟妹们均匀的鼻息声,是一种温暖的诱惑,好容易写完作业,快快的钻进被窝,依着母亲的脚,我冰凉的身子慢慢暖和起来,甜美的闭上干涩的眼睛,进入一个女孩子的梦想,永远是从高处无枝可依的掉落,惊吓的抱紧母亲的双腿,然后整个世界安定下来。
我的母亲还在地里和厨房里忙着,而我的父亲该用他的永久自行车带着13岁的我,在清晨的7点,去拔猪草,我们出去的时候,月亮还挂在鱼肚白的天空上,我父亲的自行车后坐有点凉,没关系,我缩着脖子,躲在我父亲宽大的脊梁后面,回头张望,盘山路上的车灯还亮着,车灯很多的时候,就象一串巨大的水晶项链挂在山的脖颈上。
我们蹲在地头和田间,拔那种长有肥大叶片的的甜浆菜,那是猪们最爱吃的,伸过手去,握住一棵甜浆菜裸露在地面以上的部位,轻轻一拽,那肥硕的一棵便在手中了,湿漉漉的叶片上落下许多露水。绿色的带着一些刺的肥大植物将麻袋渐渐充满,那种感觉好似采摘果实般,有一种殷实,富庶的感觉,不消一会儿,麻袋就鼓起来,驮回家,剁一剁,掺点饲料,便是猪一天的吃食。
一路上,13岁的我觉得树很高,路也宽敞,一路上听几声鸟鸣,听父亲骑自行车忮扭忮扭的声音,还有车带和沙石路的摩擦声,离家越来越近,牛奶及蛋花似乎已经在小饭桌上冒着热气。
母亲的爱,很少是语言上的,母亲叫所有的孩子都叫宝宝,除了都在一起,无法区分的时候叫才叫名字,比如我的生日,早晨她会悄悄的塞两个煮鸡蛋给我。迎着9点半的太阳,和有点露水的湿气,小手握着母亲给我的热乎乎的鸡蛋,蹦蹦跳跳的上学去,我想,那时候我对快乐最淋漓的表达,无非是蹦和跳,或者跺脚,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再能表达那种被母亲疼爱的心情。
我对童年的回忆,总被一些顾虑阻挠,一丁点大的事情,在当时看来既无什么远大的意义,也没什么特别的结果,而这些小小的事情明明站在我成长的路上,我怎能视它不见呢?因此,我强迫着自己把它提出来。
大概7、8岁的时候吧,如果不是父母带我出去,我是从没出过远门的,最远也就是学校,不到一公里,只因为看到邻居家女儿美丽的黄纱巾,那种鹅黄色,嫩嫩的温暖颜色的织物,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成为那个年龄的我所有的渴望,当我得知那是在十几公里之外的镇上卖的,于是那个镇因为有我所爱的黄纱巾变的美丽起来,终于,在我小小心灵无法克制欲望的某一天,我拉着4岁的妹妹,背着2岁的弟弟,一路上认识我的大人们吃惊的看到我,朝哪个小镇的方向走去,没有胆怯,也没有有可能落空的担心,仿佛很多个黄纱巾飘飘扬扬的正在那里等我。
这样小小的举动在当时并没有更多的人知道,甚至因后怕而生气打过我的父母也都忘了。在十几年之后的某一天,有着惊人相似的一幕,只是我想要的不再是小小的黄头巾,我想要的是我当时以为今生不可能再有的爱情,我想我还没有完全伸开接纳爱情的双手,它就急匆匆的来了,以一种我从来都没有预测到的方式。我常为故事里的才子佳人长嘘短叹,沉静在他们的悲悲喜喜中,从不奢望自己能有他们那样淋漓尽止的爱,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惊天地,泣鬼神,在我看来那样宏大的爱情,只配绝代的人拥有,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可是事实上,在我想要自己爱情的那一年,我的母亲头发白了许多,我的父亲脾气暴躁,我的弟妹们变的小心翼翼,至今那些哭泣和劝导还在耳边回响,我当时是那样的决绝,以为陪自己一起走的就该是那个男人,那个看起来精干,正义,有些善良的男人。
只到今天我坐在这里,我回望来时的路,看着那个时候义无返顾的我,羞愧难当,我想我该在父母面前常跪不起,他们养育并教育了我20几年,却不抵这个男人几秒钟的相视,当我如愿以偿的依傍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时候,这个男人慢慢成为一个粗壮的藤,他用温柔的包裹最终绞杀我。当我为他生下孩子,我为她失去青春,为他一天天的委顿下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对我的爱惜渐渐转化成一种形式和敷衍,他完全忘记,除了父母,他曾经是我的唯一,而若干年后他却用我对他的爱,慢慢销蚀我。。。。。。别笑话我!我是个为风花雪夜流泪,也一样会为吃喝拉撒哭泣的女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发愁,怎么办呢?我有父母,我有丈夫,我有孩子,我想要我的父母安度晚年,尽量让他们不生气,并且快乐,我想和我的丈夫携手共度人生,因此我流着泪的在原来的路上等他回来,我想我的孩子有个健康完美的生活,努力想做好母亲,虽然不完美甚至很多时候也不太尽职。为此,我放弃很多,渐渐丢失自己。
望着窗外,望着7、8岁的时候为渴望一条黄纱巾,徒步几十里的我,22岁的时候为爱情奋不顾身的我,那么现在的我呢?她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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