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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西部啊西部[原创]

2020-12-14抒情散文塞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2 编辑

         (一)王者和苍凉之马,花朵萎靡。黄土里,风仰天嘶鸣,水在云里游弋,夜月挺起残损的乳房。是谁在山头哭泣?沉默是一种对抗。千里黄沙和千里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32 编辑 <br /><br />         
            (一)
  王者和苍凉之马,花朵萎靡。黄土里,风仰天嘶鸣,水在云里游弋,夜月挺起残损的乳房。是谁在山头哭泣?沉默是一种对抗。千里黄沙和千里草原如翻卷的史书,折戟隐约其中。文字如石,刀火如梦,白骨映泛出星辉。
            (二)
水一样的妹子,挑起半抹斜阳,半桶泥沙,半桶花的气息。歌声随着云的方向游动,鞭梢炸开一片胡杨林,鸟伏越而出,兔子竖起耳朵,鹰锐利的眼神俯视领地。蓬蒿借助疾利的漠风出塞,在鸟翼的高度,听到土地深沉的喟叹。远方,更远,山被雪紧紧包围。
            (三)
  城头落月,王者的金甲映出霜辉。箭镞如蝗,竹笛横吹,杨柳纷纷。雪花飞出六月,一如书信或夏日正午的那一声黄莺,惊起一段春梦,熄灭一株花草。女子的罗衫,空留斑斑春红。边塞上,幽深的眸子被晚霞包起,夜来得有些焦急。驼队冲出翰海瓦塞,三丈使节,接通葱岭以西。许多鲜活的名字,从此贯穿文字不同的历史!
            (四)
  血一瓣瓣飘落,干枯;纯净的石子生硬而柔媚。七月,大火西流。万道阳光蒸腾最后一滴水,惨白的沙漠是一面镜子,映不出蓝天、鸟影和枯黄的死寂。蛇和毒蝎钻进大地,呼吸泥土深处的咝咝凉气。一棵红柳,坚硬地擎起倒影。驼铃撞不破亘古的寂静,海市蜃楼,从心底漫生的天堂,挂在梦中,遥遥无期。
           (五)
  黄昏,旷野沉静起来。马昂起头颅,羊聆听天籁,马头琴曲曲折折,把一湾心事借风传诵。雪域边缘,季节遥相对望,扑进草原的雪珠开成夜的花朵。雪莲,姑娘的冰唇,晶莹而透明,吸进夜灯,吐纳低沉的离情。汉子头枕河流,那揽入热怀的女人,乳香四溢,骨节柔顺,醉了月亮和草原。篝火燃烧,歌歪歪斜斜,琴声在风里徘徊。胡杨林里,夜鸟蓦然跃起,盘旋空中。
           (六)
  谁的手探进岩石深处,祖先的骨骼和血液涌动黑色火流。低沉或呐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听到久远的哭声。夜莺啊,枝头歌唱的魂魄,有谁听得懂谶语或无字黄经?阳关以西,一片孤城被岁月雕蚀,骨头生硬,陷入沙中。夜晚游动的磷火,哪个挂在风里?哪个飘向故园的路径?鬼魅的哀号,拍打着夜的胸口。
           (七)
  黄河越走越弯,褐色的枝干缀满牛羊和村庄。洪荒之水,穿不透黄色的屏障,青草泛起,天幕低垂。贺兰山堆起云阵,覆顶而来。许多马队就那样掩了过来,越过斜坡上的青草,越过黄河和毛乌素沙漠,逐鹿中原。大雪如席,风刀凌厉,盾牌破毁,旌旗仆地。马蹄远去时,带着伤感和遗憾,带着旷古的绝望,消失在青山深处。炊烟和帐房树起一个民族,血与火的交流,史书里遗落的箭镞,依旧带着曾经的血色。
           (八)
  曾有许多女子,坐着白云远离故乡,草一样扎根漠北。大雁南回,貂裘毛色脱尽。沙滩上孤月如镜,谁遥望故乡,梦里炊烟,景是人非?生命沦落黄沙,柔弱的脊梁挺起一个虚脱的国度,连同短暂的歌舞升平。呼和浩特以外的那簇葱绿,是哀怨,还是悲诉?又是谁拣起那枚雁语,把空明的诗书,临风展读?许多女人生儿育女,许多贩夫推出黎明,是谁扛起一个江山的沉重,踯躅在云一样流浪的征途?季节没有回声,没有伴侣,甚至没有熟悉的犬吠鸡鸣。人群远去,一陂黄土,独对西风!
            (九)
  阳光高处,鹰群呼啸而至。肉体撕裂,花瓣一样飘落。浓烟之外,天堂虚无。上天的使者满含慈爱,隐约于蓝色之风。一朵雪莲盛起飘摇而来的灵魂,冉冉飞升。阳光如温暖之水,铺天盖地。号哭只是一种感恩,一种灵魂的解脱。抛弃肉体吧,以天堂之火焚烧最后的骨节,飘渺的歌声如风如缕,塔顶或者旷野,以谦恭的姿态迎送光芒隧道里空明的魂灵,静如处子。
            (十)
  麦田围拢一座灵山,地下的墓道九曲回肠,蜿蜒着一个王朝最后的钟声。瓦当,牛骨,行旅的足迹被风拂去,空余冷峻的思考,城墙渗出血红……雪落横笛羌鼓后,黄昏独坐海风秋。流蝉数声云天外,古木苍苍水悠悠。昔人渺渺,来者落落。西宁以西,爱情降临低矮的茅屋。楼兰的历史被一个书生拦腰斩断,白骨猎猎,河道茫茫。只有那些胡杨“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高高低低,错落参差,倔强地守侯着静寂的沙漠,燥热的风。
            (十一)
  牧群剃去青草,公羊傲视旷野,胸怀一腔柔情。风滑过指缝,掀起草原的裙摆。小牛犊在阳光里一个翻身就长出了野性,蝴蝶飞进偌大的海洋,找不到行踪。今夜,谁在雪线以下燃起篝火,煮熟饱满的青稞?灌一碗陈年老酒,毛发竖起,剑眉倒张。石头滚过深夜,如同沉闷的雷。浩瀚的星空,一勺就能舀干的海子,鸟蹲在背风的地方,看到夜穿着黑袍,骑着花朵的梦。
           (十二)
  给女人唱支歌吧,这伟大的生灵!奶水的河流熄灭欲火雷风。哭是一种苍凉,隐匿岁月的霜影;笑是一抹晚霞,点亮男人的征程。这伟大的水呵,从不枯竭,总让人绝处逢生。生命的隐忍一如这广袤的西部,容得下刀兵,容得下血与火,容得下灾难与仇杀。女人的乳房一天天干瘪,子孙一天天葱茏。十万座雪山低头,千万匹牛羊在风里蔓延,滋生。战火里那一声啼哭是一个民族的延续,或者再生,多少男人的血液在泥土里肆意纵横,侧耳聆听!
           (十三)
  抓把泥土奔进寒风,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雪山披着白色的斗篷。哪片叶子拦截了一场风暴,哪座山看到五谷扛着沉重的头颅,闯进沙峰?田垅的中央,女人割掉麦子,也割掉心中丝丝缕缕的痛。举起儿子仔细端详,马在嘶鸣,鸟射向远方,一群云在山顶密谋着又一次俯冲。
           (十四)
  伫立西部,脚下的沙流奔腾不息,大河在泥土深处吹出一道白虹。黄鱼百年参读佛经,刻进山壁的咒语被风轻轻念诵。许多日子远去了,许多背影依旧呼呼生风。谁给雪山插上翅膀,王者的铁剑缀着鲜血的红缨。空旷抑或沉默,歌声如钟!站在最荒凉的高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苍凉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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