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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系列散文·时间之战(系列之3-5)

2020-12-14叙事散文冉正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9 编辑

时间之战——乡村的快乐或忧伤(系列之3-5)  3、蚁后如果说人在上帝的眼里是蚂蚁,那么上帝是什么呢,会不会是那个只产卵不干活却统治着整个蚁巢的蚁后?它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9 编辑 <br /><br />时间之战
  ——乡村的快乐或忧伤(系列之3-5)  
  3、蚁后
  如果说人在上帝的眼里是蚂蚁,那么上帝是什么呢,会不会是那个只产卵不干活却统治着整个蚁巢的蚁后?它的生死是其它蚂蚁活着的根据,它的在之所在是蚁巢的在之所在,可它却从不干活,不仅是不干活,灾难来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也从不发脾气,没有喜怒哀乐,没有肯定和否定,不过是一只活着的躯壳,一副脑满肥肠,腐败堕落的形象。
  我看不起蚁后,我无比讨厌这个丑陋的家伙,但它却让我感到恐惧。
  蚁后最大的本领是能通过自我控制决定其后代的性别,她利用它那细小的液囊的肌肉的控制,就可以决定那些在出口受阻的细胞通通长为雄性。反之就是雌性。在蚂蚁王国,性别是它们一生的艰辛与否的关键:雌蚂蚁不辞辛劳地外出做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举重运动员,它们能举起比自己身体重十几倍的物体;雄蚂蚁则又懒又笨,它们唯一的工作是在蚁后高兴的时候与之交配,是性奴。
  如果人也掌握了蚁后的本领,这世界将会多么恐怖!翻开人吃人的历史,想成为蚁后的人可是层出不穷啊。稍有不同的是,人大多想成为蚁王,只想排精,不想承担排卵和生育,这比蚁巢里那只母大虫更加无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如愿以偿,这大概和人的进化史有关,人进化的是脑袋,不是身体。别以为有此愿望的只有帝王将相,在普通人那里,做蚁后梦的人也不少吧?也许所有的人在他一生中的某一阶段也曾闪过这个念头。就在我们身边,蚁后幻想者不是也屡见不鲜?不过最好不要去要查找,去对号入座,否则你会睡不着觉的。当你发现自己就是一只工蚁,你会耿耿于怀,一旦心生不平,一切怨愤便开始了。
  上帝不负责产卵,这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也是我们偶尔觉得他让人信得过的所在。
  4、蛇
  在我老家有一种神秘的说法,一个人如果看见一条蛇伸出脚来,那么他不死也要蜕层皮。这样的话还不能大声说,怕蛇听见了故意伸出脚来。当大人在夏夜的院子里小声说着这件事时,我背心一阵阵发凉。万万没有料道,我10岁的时候,却真的碰上了这样一条蛇。那是夏天了尾的时候,玉米刚收完,放学后我挑着篮子去割牛草,走到玉米地里,看见一条银灰色的两尺来长的蛇。也不知当时起了一个什么念头,非要打死它不可。我捡了十几块石头,往它头上砸。我第一下就砸中它的要害,它跑得非常慢,等那十几块石头砸完,它已经跑不动了。当我用玉米秸把它翻过身来,我顿时目瞪口呆,它的肚子上伸了两只脚出来,和壁虎的脚完全不同,壁虎是四只脚,而这条蛇是两只,而且脚上全是麻点。脚掌和鸭掌没什么区别,有蹼,腿很短,差不多是贴在肚子上的。更让我惊恐的是,这双脚是它快死的时候伸出来的,不是一开始就露在外面。我感到这是在诅咒我。我又捡了一堆石头,专门砸它的脚,希望它缩回去。我甚至祈求它,只要你把脚缩回去,你要什么都行。我一边祈求它能活过来,一边又要用石头把它砸死,这残忍而又悲哀。直到把那双脚砸烂,也没有缩回去。
 
  接连几天,我都在想,我什么时候死?我想我必死无疑。对死并不特别恐惧,心头只有遗憾,我才10岁就要死了,我还没活够啊。几天过去了,没有死,于是又想,我恐怕是要开始蜕皮了。我才十岁,就已经像老人一样饱经苍桑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安然无恙,总觉得这是个奇迹。灾难过去了吗?我想没有,当初的残忍不可能让第三者来买单。总有忘记的时候,却总是会想起,于是慢慢形成“如所有错,错皆在我”的性格,不管是被人误解,还是被人明目张胆地欺负,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要激动,也许你曾经做错过什么。结果在许多人看来,我是那么懦弱,似乎生活中多了些忧郁,少了些欢乐。我不能告诉他们那是因为我在检讨。懦弱和忧郁是最大的善良,我觉得这是可以聊以自慰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差不多对那条蛇充满了感念,它不时提醒我,我欠它一条命哩,同时还提醒我,所有的生命都是尊贵的,而且都是有灵性的。
  5、树洞
  大树老了,树心空了。是一棵柏树。树不高,只有十来米,三米处原先是脸盆大两股双杈,其中一股被剧掉了,剩下这一股弯弯曲曲,疙疙瘩瘩,不能作木材用,于是就这么活着。不知它什么时候开始老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空的,至少有上百年了吧,因为它所生的地方以前叫空壳树生产队,后面生产队三个字去掉了,只留下空壳树这个地名。当地人说到空壳树三个字时,已经和空壳树不再相关,而是指一个五十来户人家,百余平方公里的小山村。将来这棵柏树死了,后人要想考评这个地名的来历,也许会觉得滑稽。他们会不会把村名改掉?虽然心已经空了,看上去也很老了,但活七八百年甚至上千年似乎没有大碍,那么这个担心似属多余。由于政治的原因,大地方的名字容易更改,越小的地名反倒保持的时间越长。有一次我放牛不专心,糟蹋了别人的菜园子,父亲狠揍了我一顿,我跑到这个树洞躲起来。当时大概是准备离家出走,对一个从没走出过乡村的少年,刚走出村子就茫然起来,东张西望,想起这个树洞,心里不禁一喜。有人围着大树堆了十几捆玉米秸,我扒开玉米秸钻进去,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国王。内空有两米高,根部空度直径一米五左右。那股被剧掉的柏树有碗那么大一个洞,透进来的光依稀可见树壁上的黑炭——树心不知什么时候被火烧过。时间一长,连地上的蚂蚁也能看清楚。这是冬天,呆在里面太暖和了,我拔了一抱玉米叶铺在里面,缩成一团胡思乱想,不一会就睡着,醒来时,听见我妈正嘶声哑气地喊我。从这以后,我就喜欢躲在树洞里玩,它使我感到安全、独立、自由,我大伯笑骂:“狗日的,硬是把那里当成家了,将来给你娶个媳妇,你和她就在里面过得了。”当我害羞而又痛苦地渴望女人的时候,我不止一百次想过,能把一个小情人带到树洞里来,也许会幸福得连大柏树都发抖吧。按现在的话说,那是我们的“私密空间”。我现在阅读和写作,最喜欢的是具有想象力的东西,追根溯源,正是从这个树洞开始的。这是截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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