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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的乡村(三章)

2020-12-14叙事散文李梦游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10 编辑

[原创]情感的乡村桑园◆李梦游儿时,村上的桑 林里桑树很多,但不是很大,碗口粗的样子,一棵也不能跟我家的“桑树王”相比。村东头有一棵两个大人才能合围的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10 编辑 <br /><br />[原创]情感的乡村

桑园
◆李梦游
儿时,村上的桑 林里桑树很多,但不是很大,碗口粗的样子,一棵也不能跟我家的“桑树王”相比。
村东头有一棵两个大人才能合围的桑树,高四、五丈,人称“桑树王”,我不知道那棵树的具体年龄,可我晓得“桑树王”是我家的。我家还有几棵一人能抱圆的桑树,分布村头路边。小时候,我常指着一棵棵桑树向别人炫耀,心里和表情都很自豪。只到有一天,队长说我家的桑树占了队里的地,派人砍了。祖母没有跟队长争吵,却请来木匠把桑树改成木料,做了六张上好的桑木床。
我当时不了解其中的情况,长大后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 说:前些年村里穷,缺粮的人多,你祖母心眼非常好,经常接济他们,他们有粮了却也不还,就把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的桑树抵给她,因为当时队里有桑园,养蚕由队里统一组织,私人是不能擅自养蚕的。可以说那几棵祖传的桑树有等于无,可祖母毫不在乎这些,即使队里的养蚕小组到她的桑树上采桑叶,她也不恼怒,只是不声不响把被砍下的枝条拖回家里,然后,用柴刀一节一节砍成一尺多长的棍子,再一捆一捆地放在墙脚下晒着,等干了当柴禾烧。
据母亲说我家祖上是养蚕的大户,也是养蚕的好手,到祖母这一代,由于祖父死得早,生产队又不准私人养蚕,所以祖母并没有养过蚕,她的心里是渴望养蚕的,桑树就她对实现希望的一种寄托。

桑树没了,祖母也就走了。稍微懂事的我常常到队里的桑园里采摘桑果吃,而且理直气壮,仿佛在自家的桑园里一般。在桑园的旁边我进过队里的养蚕房,看到过一位老人把蚕茧泡在热水里,把蚕丝一点一点抽出来,直剩下蚕蛹,我们叫“蚕米子”的东西。油炸“蚕米子”又香又脆,非常可口,而且极富营养和蛋白质,如果把活的蚕蛹剥开满是白白的浆,稠稠的如牛奶。我爱吃“蚕米子”,可家里每次分的都不多,祖母用油炸了,全端给我们吃,她总说她受不了热,一个也不肯吃,只旁边望着我们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其实那只是祖母的一个借口,“蚕米子”吃多了,谁都受不了,我们也经常吃得嗓子发痒,浑身起红包,可能就是现在说的蛋白质过敏,那是祖母在把好东西留给我们吃。
后来,队分了,桑树也分了,我家也分了几棵,那时我已经对桑树没有多大兴趣了。
在山区教学三十五年的父亲退休后,回到乡下老家,闲着无事,在菜园里种了三分地的桑树,开始养蚕。在农村,退休老人不见“老有所乐”,倒是常常老有所“养”,不是被别人赡养,而是自己养一些家禽家畜,种些花花草草之类,视所在地的环境而定。有的养牛养马,于是山上便多了一些放牛放马的老干部,牛马被他们饲养得毛光水滑,自己去越来越寂寞消瘦。
父亲养蚕非常细心,每天腾蚕窝喂桑叶,在他布满老年斑的手下,蚕由看不清的一点点,神奇般地长到指头粗,而后织成洁白的茧子,父亲高兴地摘了,背到离家不远的蚕桑站交售,再把钱一分不少地交给母亲,同他微薄的退休工资一起支撑着一个大家庭和我们的学习费用。
父亲一直忙碌着,直到他病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成了父亲一生真实的写照。
令我悔恨和遗憾的是我未能子承父业,既没有去教书,也没有去养蚕。每当我走进桑园,我都会想起慈祥的父亲,在我心中,父亲就是我童年时候伫立在村头的那棵“桑树王”。

作者通联:云南省永胜县期纳镇永保水泥公司《永保水泥》编辑部李梦游
邮政编码:674203 电话号码:13308885242






菜 地
◆李梦游

记忆中的菜地在村子的南边,周围种满了粗大的桑树,东边有一条水沟,靠菜地的一边支着一辆古老的水车,每开都“吱呀”着往菜地里灌水。
菜地的中间有一间茅草屋,屋里住着守菜园的哑巴,哑巴年事已高,走路有些老态龙钟,由于没有妻室儿女,他的衣服穿得很破很脏,像鲁迅先生说的似乎“十多年没有洗,也没有补”。哑巴看守菜地,队里记给他一定的工分,有了工分就能分到粮食,还有一些钱,因此, 他是村里唯一没有由社员养着的“五保户”,哑巴也算是一个自食其力的社员。
菜地有五十亩大的样子,四四方方的一大块,高出周围的田地一米左右,从远处都能看过清楚。在生产队大集体的时候,集市十天赶一回,有段时间公社还取消了赶集,社员的日子就不像歌里唱的那样红火。好在生产队长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四十多岁正当壮年,为了整个生产队社员的生活能够自给自足,他带着全队社员不分白天黑夜地劳动,办了一个养猪场,养着十多头老母猪;还用人工开挖了两个鱼塘,放养草鱼和链鱼;又人工担土堆填了这个菜地,种满花花绿绿的菜。这样,生产队的社员即使不赶集,照样有鱼有肉有菜吃,日子风光得让外村人嘴馋眼红,常有媒婆争着往村里跑,外村姑娘争着往里嫁。
夏天,几场大雨一下,菜地里各种菜类一起发了疯似的生长,菜园简直变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植物王国。绿的是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红的是辣椒,紫的是茄子;长的是黄瓜,圆的是南瓜,熟一个摘一个。每天早晨,女社员穿着花衣服背着竹篮兴高彩列地到菜园里采摘成熟的蔬菜瓜果,一篮一篮背到生产队队部,堆在晒场上,多的时候,像小山似的一堆,然后,由队长和保管员再一家一户地分给社员,这时哑巴就会在旁边高兴得“呀呀”地直叫唤。
当然,这样热闹的日子在菜园里并不是很多,更多的时间菜园里非常冷情,尤其是在冬天,菜园里少了收获的风光,就连种的菜也只有清一色的黄萝卜。家乡的冬天几乎不下雨,菜地就显得非常缺水,队里的壮劳力要参加公社每年一次的水利大会战,给菜地车水就成了队里一些年老妇女的主要工作。于是,儿时的我就常常看到这样的情景,几个老妇人没日没夜地踩着一辆比她们年纪还要老的老水车,我的祖母也在其中,她们两个人一组蹬上水车,手扶在横杆上,脚一左一右地踩踏着水车轴上伸出来的踏板,看上去像在走路。现在想来,那水车就像一架跑步机,不同的是水车非常原始,所做动作的实质不是为了锻炼,而是为了把水用车叶子一点一点从沟里提上来,浇灌五十亩的黄萝卜,可见工作的辛苦程度。
祖母们就那么不停地走着,老水车在她们的脚下极不情愿地旋转着,发出快要散架的声音,提上去的水却只是很少的一点。当时我想,她们这样不停地走下去,如果算成走路的话,大约去两趟县城都不止,但是她们当中,有谁到过县城呢?这也许就是当时农村妇女的命运了。由于她们的劳动,年底黄萝卜照旧获得了巨大的丰收,每家人分了一大堆,可以吃到来年三月,实在吃不了的就切丝切片晒干,一年到头都有吃。
黄萝卜成了我最不喜欢吃的一种食物了,可能是那时吃多了的缘故,一见到它就会让我想起缺衣少食的童年。
后来,看守菜园的哑巴死了,队里没有人敢去守,种的菜也就这个摘一点,那个摸一些,分到社员手里的就少了,好在市场慢慢有些活了,人们不再靠它过日子,菜地就渐渐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生产队的舞台。再后来,生产队也没了,菜地被划做若干份分给每家每户,因地太小,每家每户都不指望它淘生活,菜地反而荒芜了。

作者通联:云南省永胜县期纳镇永保水泥公司《永保水泥》编辑部李梦游
邮政编码:674203 电话号码:13308885242




竹 林
◆李梦游

家乡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每次回家,远远地看到葱葱茏茏的竹林里露出一些瓦房,房上炊烟袅袅,乡情就会像火焰一样一下子从心底窜出来,离别的时间越长越感到亲切,恨不得马上投进家乡的怀抱。每次只要看到竹林,我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家里。
家乡的竹子只是竹类当中最普通的一种,既不像斑竹有“湘妃竹”那样好听的名字,还有缠绵动人的爱情传说;也不像井冈山的毛竹那样,经历过战火岁月,而受后人的尊敬和爱戴。既不像高大的竹子那样可以做扁担,也不像金竹那样可以栽在花盆里做盆景,供人玩赏。
家乡的竹子平凡得几乎没有一个名字,说它是家竹,只是为了跟山上的野竹有所区别;说它是饭竹,是因为它比绵竹小,更像一般的大米饭,跟十里香稻相比,虽然不香、不糯、不适口,却可以维持人的生命。
正如人离不开食物一样,其实,家乡也离不开竹子。家乡因为搞竹器编织的人多,以竹器制作的精美和耐用而闻名远近,被人们称作“篾匠村”。
竹子多数种在房前屋后和沟边,绝不会占用耕地。竹子不择土壤,不择环境,不怕干旱,不怕水涝,生命力和繁殖力都极强。如果你将一些竹子的老树疙瘩随便栽在土里,也不护理它,过一段时间,你偶尔去看看,定会大吃一惊,只见许许多多的竹笋神奇般的破土而出,让你感到自然巨大的魅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是竹子生命力旺盛的真实写照。
“门对千杆竹,家藏万卷书”。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幅对联和它背后趣味盎然的故事。农家没有万卷书,但是千杆竹是常见的,在家乡,不论你坐着,还是躺着,只要睁开眼都能看到竹子的影子。
农家的许多生产、生活用具都是竹做的,从竹筷、竹笆箩、竹斗笠、竹凳、竹刷子、竹茶箩到竹篮、竹鱼篓、竹粪箕、竹簸箕、竹筛子无不是竹的杰作。竹美化和方便了我们的生活,假若农村离开了竹,我不敢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子。家乡传统的土木结构房,不像傣家竹楼那般飘逸浪漫,却因为一道道竹顶棚一样样竹器又透出另一种质朴和厚重的韵味,叫离家的游子,时时忘不了家乡的份量。
在农村在家乡,拥有一门手艺是一个人能干的象征,俗话说:天干三年饿不着手艺人。手艺人中上等的是木匠,中等的是石匠,下等的是泥水匠;学木匠必须拜师,因为木匠除了有力气,还得具有一定的领悟能力,能记住一所屋架的结构和尺寸,甚至能自己算出来。跟其他匠人比起来,篾匠是最不起眼的了,因为篾匠的工具只是一把砍刀、一把竹刀而已,学篾匠是不用拜师的,篾匠多是祖传,其实也用不着谁传,用不着谁教,看多了,自然就会,只要你愿意拿起篾条编你想编的东西。
竹子在不经意间妆点了我们的生活,丰富了农村忙碌的日子。记忆中竹筒饭的香气离我渐渐远去,我也可能再像儿时那样用竹筒做汲水枪跟伙伴们打水战,也不用像祖母那样捞竹叶捡竹笋壳烧火做饭了,但我仍然忘不了家乡的翠竹,忘不了竹荫下编织梦一样编织竹器的女孩,还有村头石板上老爷爷用竹烟锅点燃的故事。
竹子依然茂盛着,并不会因为我的远行而忧伤,因为我的归来而高兴。竹子讲的是气和节,它要生长的就是农家的神韵。

作者通联:云南省永胜县期纳镇永保水泥公司《永保水泥》编辑部李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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