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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博拉达德的木马

2020-12-09叙事散文陈元武
博拉达德的木马 □陈元武博拉达德是他的网名,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他的网名来由或者说他喜欢此网名的确切原因。他喜欢那种邪恶的东西,比如SARS和埃博拉,那是V开头的极细小生命形式,对于人类来说,这两种微小的生物都是致命的。博拉达德的真名叫蔡
  博拉达德的木马 □陈元武
  博拉达德是他的网名,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他的网名来由或者说他喜欢此网名的确切原因。他喜欢那种邪恶的东西,比如SARS和埃博拉,那是V开头的极细小生命形式,对于人类来说,这两种微小的生物都是致命的。博拉达德的真名叫蔡竟,达德是他喜欢的一支足球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队标是双头鹰和仙人掌,应该是墨西哥的,可是,这个达德队我真没听说过。蔡竟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别人陌生和无知的事物。
  像他这样二十出头的小男孩,他的喜恶总是出人意料之外。他喜允的颜色是红色,因此,他将头发的某一绺染成红色,没注意还以为是在哪里蹭了红漆呢。埃博拉病的症状是什么样的?他有一次问我,我摇摇头,事实上我真的不清楚。他有点得意地告诉我:就是出血热,内脏出血并高烧,然后不可逆转地死亡。噢——,我不置可否地吱了一声。不知道吧!他有些得意。至于SARS,大名鼎鼎,就不用考我了。我说你什么名不好偏偏起个病毒的名儿!他说,网名嘛,这样比较酷,别人不大喜欢,也就唯我独有了。蔡竟是个网迷,他父亲从沿海来这个山区小城市经商,蔡竟也就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他是我的老乡,所以,我们才会认识。蔡竟(我还是喜欢叫他真名)的电脑水平不错。可是,他整天网游,他问我,要不要在网上来一场决战?挺刺激的,行吗?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战争狂症?年轻人,争强斗胜,好出风头,可以理解。
  我不喜欢蔡竟将我列为他的同龄朋友之列,是不是我的言行让他感觉我和他差不多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人呢?我整整大他十七岁,怎么会呢?是啊,我为此颇为郁闷。蔡竟,我说你能不能不提你的网游!他当即纠正:不是蔡竟,我是博拉达德,记住,下回别再叫错了!人家还以为我真的是菜——呢?菜什么?菜鸟?哈哈——,他估计还对自己的姓挺有意见的,比如前一段电视上在说某某地方有姓苟的百姓强烈要求集体改姓,因为这苟容易让人与狗混为一谈,比如你姓苟,刚好又是个工程师,苟工,苟工的挺好的,可是从别人嘴里一说出来就成了狗公狗公的,多恶心呢,是得改姓!蔡毕竟和菜同音,玩电脑的人最忌讳别人叫他菜什么。蔡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极其不满的神色,可能对于他父亲以及祖宗的姓颇有意见,姓什么不好,偏姓个蔡,还蔡竟,稍不留神就成了蔡京了呢!蔡竟的内心感到委曲却也无可奈何,他不能让他父亲给他改姓,那样的结果是难以预料的,最低的估计是一两个大嘴巴子是逃不掉的。蔡竟在无意间告诉了一个网友他姓蔡,结果没过多久,他的网友们全知道了,蔡竟气坏了,就一连送给那个网友四五个最难消除的木马病毒,让他从此在QQ上销声匿迹。木马,为什么叫木马?难道木马就是病毒的最高阶段?他问我的时候,我颇感好笑。我问他:你知道特洛伊的故事吗?他摇了摇头。蔡竟只读到初二,估计跟他说特洛伊的故事有点难,他不会对一个电脑病毒的名字来历进行一番深入的探究。他只知道这种病毒的确厉害,几乎无法彻底消除,除非你连好的程序也一起删除,那就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他不无得意地告诉我:我的病毒无解,瑞星、江民、诺顿,全不管用!你的病毒从哪儿来的?你会编病毒程序?我此时才感到惊骇。他说,瞧,你这一说就看出你的菜色来了,哪用自己编啊,网上有卖,五块钱一个,最厉害的也不过十块钱,怎么样,你也想要一个?   蔡竟将我当成他的朋友,我应该高兴还是难过?我高兴什么?我的心理年龄还是二十几岁,还是我的行为比较符合蔡竟们的喜恶标准?我不知道,蔡竟们喜欢的网络,我也喜欢,不过,我喜欢的方式不是网游,我在网上写作,认识朋友,QQ、MSN、伊妹儿,我喜欢的东西和蔡竟的确实不同。此外,我的头发保持着本色,我说话没有网络上流行语。蔡竟喜欢的安德鲁森和卡布其诺我也喜欢,他喜欢的迪吧我也偶尔喜欢去,还有我喜欢的酒吧音乐、“超女”。我说蔡竟,你真的不知道特洛伊城、海伦、阿喀琉斯、赫克托耳?蔡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怎么啦,难道这和木马有关系吗?我说当然,阿伽门农就是用木马攻破特洛伊城的。是吗,当时就有电脑病毒?阿伽门农是几段高手?我差点摔倒尘埃。以后,我不再和蔡竟聊特洛伊之类的话题,但阿伽门农让他似乎找到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似乎想在网游里打败阿伽门农,因为他有足够理由认为自己比阿伽门农更强更快。他认真寻找网络上叫阿伽门农的网游者。估计还真有叫这个名的,大约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他碰到我,得意洋洋地说,狗屁,你说什么阿伽门农多少多少厉害,在我手下一败涂地!我瞪大眼睛,惊讶得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就是网络世界,我不知道那个败给蔡竟的“阿伽门农”何许人也?知不知道特洛伊和木马?   博拉达德,蔡竟又一次纠正我对他的称呼,他摇了摇头:你们真是不行了,脑子真差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哪个地方像他说的那样变差了?博拉达德,我记住了,我信誓旦旦。博拉达德,噢,不,蔡竟在一次网游之后失踪了。他父亲急得几乎快发疯,估计是他动手打了蔡竟。蔡竟不辞而别,我不知道他去了何方?我想,他应该在他的网络朋友那里,可是,我打开他的电脑的时候,一下愣怔在那里:他的网友竟有一百多个,他们是谁?在哪里?我一筹莫展。蔡竟父亲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都是电脑害了他!他后悔不该给他买电脑并且装了宽带。我开着我的电脑,在QQ和MSN上发下启事,寻找一个叫博拉达德的孩子。给他的QQ留言,等待蔡竟的出现。蔡竟出现了,博拉达德在QQ上出现了,他的地理位置在河北石家庄,可是,在石家庄的什么地方呢?没有电话和短信,网络,此时显示出它虚幻飘渺的真实面目。剩下的时间里我只能一而再地安慰蔡竟的父亲,这个生意上得心应手的成功者在儿子的电脑世界面前像个一无所知的盲者聋者。他呜呜地哭了,哭得挺伤心,好像电脑是那个夺走他儿子的绑架者。他几乎想要砸了电脑。蔡竟在网上给我留言,说他暂时不想回家,他要去一个工厂打工,那是一家电子厂。蔡竟因为熟悉网游,成了那个游戏机厂的质检员。他给了我一个地址,我相信那是真的,我说是不是告诉你父亲呢,他就再也不应答我的话了。博拉达德,我怎么再呼叫他呢?我在网上一段段地贴《伊利亚特》,让他读下去,他在读到第五章的时候,重新出现了。他让我把网址直接告诉他,其实,他知道怎么找到网页地址的。阿喀琉斯,真的那么英勇无敌吗?为什么却死于一支射在脚后跟的箭矢呢?那地方又不是要害部位?他说,特洛伊木马原来是那么回事啊,确实是个好注意。特洛伊应该败,而且败得无可遗憾。至于那个阿伽门农,他终于弄明白是谁了。他说,阿伽门农是个草包,阿喀琉斯才是真正的英雄,他决定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阿喀琉斯。我说,怎么博拉达德不行了?他说那当然。一种叫“埃博拉”的电脑病毒在不久后爆发流行,网络上说多少多少台电脑中招,蔡竟想必知道此事。蔡竟说,那其实只是一种蠕虫病毒,就是会吃掉电脑内存和数据包的病毒。   博拉达德,我说你能不能回来呢?几天之后,我看到了蔡竟,他头发老长,脸像蜡纸一样无色。他说,我哪儿也没去,就在——,他没有往下说。蔡竟说,没有读、把书再往下读真是亏了,我理解他这话的含意。一个质检员竟是个半文盲,这是无法想像的事情。当然,他不可能在那个厂做很久的。工打不成了,电脑也让他父亲卖掉了。蔡竟一时无所事事,他问我,有没有那本书,就是那个瞎子写的故事,特洛伊木马的故事。我说,没有,我也是从网络上看下来的。他的表情很奇怪,他叹了一口气,说以后不玩游戏了,等自己挣到钱再买一台电脑,像你那样学写文章。哦,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我表示支持。蔡竟到了一个网吧里打工,看台员的工资不高,一个月六七百块。蔡竟说,这够了,我还能免费上网,多过瘾!不久,我的QQ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名字:阿喀琉斯,博拉达德消失了。   四月的天空总是无法预料下一刻的情况,一忽儿就下起了雨。他的QQ里也淅淅沥沥地响起了雨声。蔡竟说,原来网络是另一个面孔,以前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副面孔呢?我在博客里写下这段故事。他送来了一片绿茵和鲜花,他会设计LOGO和FLASH,这个礼物让我的博客显得有声有色。上个月跟着电视台到处转悠,写了一些短文,他看了,十分惊讶地告诉我:那些山和水怎么到了我的手下就变成了那么有趣并且富有哲理呢?我说,其实,你还没有真正发现你自己,其实你已经大不一样了,你脑瓜并不笨,好好努力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是吗,像《帝国时代》那样,有升级的机会吗?我说是的,当然有机会!   某一天,忽然在电视里看到博卡青年队大胜埃因霍温,我就在QQ 里告诉他了。他说,他也不知道什么达德队,博卡青年队他知道的,那么“埃博拉”呢?他没有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他不是个球迷,所以,说这个对于他毫无意义,“埃博拉”远在非洲的刚果(金)的埃博拉河地区,这种病毒长得像中国古代的玉如意。蔡竟从博拉达德到阿喀琉斯,是个变化,可是,我不清楚这其中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像电脑病毒一样,发生变异,当然,蔡竟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否则估计会回赠我什么木马吧。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显然不是他那种年龄段的人了,可又不是现实中我这个年龄的人。我一半虚浮在网络里,一半清醒着,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努力寻找着各种可能的机会,就像一个木马病毒一样,寻找着下一个倒霉的电脑。当然,我会给那台电脑带来的不是破坏,而是成功的机会。我毕竟是个有重要成果的工程师,一个在美国发表论文的化工专家。想到这,我想,蔡竟到了我这样的年龄,还会像现在这么疯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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