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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中 国 琴 风

2020-12-03抒情散文半瓢秋水
琴、棋、书、画是中国文人抒发情怀所追求的一种典雅方式。我算不上是文人,却总是在寂寞无端之时在琴、棋、书、画中得以遣怀解忧。琴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琴乐是中国民族本土音乐之代表。中国的琴风,不求乐器本身的宏大音量和演奏者自身的高超技巧,而以
     琴、棋、书、画是中国文人抒发情怀所追求的一种典雅方式。我算不上是文人,却总是在寂寞无端之时在琴、棋、书、画中得以遣怀解忧。琴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琴乐是中国民族本土音乐之代表。中国的琴风,不求乐器本身的宏大音量和演奏者自身的高超技巧,而以其独特的音色、醇浓的韵味及深刻的内涵博得人心,求得内心世界的满足。它体现了古人的精神世界和民族性格。明代的《溪山琴况》,以内容的概括性和论述的深入性,取得了琴论的代表地位。而作者徐上瀛隐居在苏州穹窿寺学道,弹得一手好琴。他吸收各家之长,在古琴虞山派的清、微、淡、远之风格基础上又加以发展,对古琴演奏的美学原则进行了归纳,得出了二十四况的结论。这里所谓的况,意为况味,也就是弹琴所应遵循的原则与要求。综合二十四况之要旨,古琴可概括为三点,音和、声静、意远。这三点体现出了中国琴家弄琴所表现出的闲情之品性和其所追求的琴意之内涵。   和,乃是一个综合的范畴。包括音与音和,又包括音与指和及音与意和。明冷仙《琴声十六法》中对和亦有详细论述:“和为五音之本,无过不及之谓也。当调之在指,审之在指,辩之在指。弦有性,顺则协,逆则矫,往来鼓动,有如胶漆,则弦与拍和……”和乃中华民族之气度,中国思想之真谛,中国艺术之精神,中国音乐之理想。和与琴德相通,琴声乃为人心之表现。若想求得琴曲之超逸境界,弹琴者必须具备超逸之品格。有道之人在不清之琴上可奏出清音,其原因也就在于此。所以,练指之前,先要培养弹琴的气度,使弹琴者自身具有超逸之品格,然后再练其手指。两者皆俱全后,在每次弹琴之前还要进行心境的调节,做到仪态庄重,心情澄澈,气度舒缓,神思远高,在这种万籁寂静中发出清冷之音。   养超逸之品格是为合古雅之琴音。琴可修养性情,故而弹琴并不是为了他人之欣赏,而是为陶冶自身的情操,给自身添来闲逸之境界。这样就要求鼓琴者奏和寡之大雅之音,以符合清静纯正之琴风。古人认为,琴是有正声、间声之别的,古乐所演奏的《雅》、《颂》之音乃为正声,而俗乐所演奏的郑卫之音则属间音。正音虽音调平淡却合于律吕,故而可会心。间音曲调繁促却不合律吕,故而纵民心。所以,必须用黄钟所产生的音律,用中正之音加以节制,使之浩尽时调之习气,便可产生古雅的格调。如何才能有大雅之琴风?首先要分清俗与雅之界限。俗的表现多种,如追求柔媚、繁闹,入弦仓促,重浊,指法不规等均为俗态。而雅风之获得便依赖于俗态之消除,体悟静、远、淡、逸之真谛,便可进入大雅之境界。   欲求其和,先求其静。静,是中国琴家们在琴乐中所追求的又一境界。去燥求静,代表古代音乐内涵的主体精神,也是古典音乐审美理想的最高标准。弹琴者必须首求坏境之静,四周无声,焚香独坐。然后求其心静,心平气和,神闲气静,一幅悠然自得之态,此乃弹琴必不可少的心理准备。再后求其曲静。老子讲“大音希声”,认为越美妙的音乐声音越稀少。按此观点,则弹出希声方为静之极点,方可“通平杏渺,出有入无,而游神于羲皇之上者也。”欲求其静,不但要在指法练习上下功夫,而且要在调气上下功夫。练指在于音静,调气再于神静。古代弄琴之君子,或怡情用以自适,或讽刺用以写心,或幽愤用以传志,皆用尽心性情志,故能感动鬼神,得以精妙。   静的获得与清、淡的创造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清者,为对弹琴之场所、琴身、琴弦、弹琴人的心情神气及弹琴之方法的要求,被《溪山琴况》视为雅正之本源,故而是声音的主宰。《溪山琴况》载:“故清者,大雅之原本,而为声音之主宰。地不僻则不清,琴不实则不清,弦不洁则不清,心不静则不清,气不肃则不清。皆清之至要者也,而指上之清尤为最。”可见,弹琴前琴家对环境,琴身的质量和琴弦的洁静均有较高的要求,使得弹琴不仅仅是艺术享受,而是融汇了闲情、雅趣之内蕴。琴之曲调要清,澄然若寒潭秋月,令人心骨俱冷,体气欲仙。弹琴之目的,并不在于娱耳,而在于娱心。娱耳者喧音也,娱心者清音也。欲求清音,必需以中正、宁静、宏大、深远地标准。左手按音步离微位,右手弹挑于甲尖,这样便能弹出雅正之音,得到清之况味。   弄乐、赏乐者无外有两种追求,一为修身养性,一为娱乐升平。弦索乐以自身华丽动人之声成为了娱乐者的好游之物,而古琴却以其独据的孤芳之态成为了修身养性者的宠儿。弹琴者多为世上之仁人逸士,他们闲居家中,焚香静坐,弹琴自赏。他们并无娱乐之心,只求淡泊之气,显出一派悠然自得之态,宛若一缕明月清风,这便是淡之本义。淡为中国琴风又一重要内含,被誉为琴之元音。《溪山琴况》曰:“夫琴之元音本自淡也。制之为操,其文情冲乎淡也。吾调之以淡,合乎古人,不必谐于众也……”当然,琴之淡者并非无味,而是在淡泊之中求得醉心的况味,这就是恬。恬为淡之神妙之境,是一般人不易达到的境界。有造诣者,琴弹的越淡不但不会产生厌倦之感,却使人越来越有兴致,显示出有气氛而不激烈,有情绪而不干扰,有意趣而不浓重之君子的品质与修养。它是不求而得的,是不求味而有味,不求芳香而自然芳香。   意,意者曲之意义也。远,一种悠然空玄的的意境。“求之弦中如不足,得之弦外则有馀也。”弹琴是要有所求,有所获的。琴乐之所求,所获却不在琴中,而在琴外。琴中所求者诸如:圆、亮、浑、润、坚者,乃求弦外之意的方式,而弦外之意乃是这些方式背后的心灵感受。中国琴家或身居山林以静求和,在脱离尘世之中达到精神升华,或身居闹市而不闻其喧,在喧嚣俗气中而心平不燥。琴乐之声不是外在之声,不是物理之声,而是内心之声。故而,中国的琴风不以追求高超的演奏技巧为标准,也不追求乐器自身的宏大音亮,而是追求一种由弹琴所激发的内心的满足。技巧过难,需劳神与练指,不便曲意之表达。音量过大,只为他人所倾听,又乃得不尝失。不如简化技巧,音量随之,使自己弹的得心应手,在随意自如之中达到自娱自得。晋时陶渊明性格放荡不羁,超然脱俗。他不解音律,却存素琴一张。这张琴无弦无徽,却每当聚友喝酒之时总要抚弄。旁人看后甚为不解,而陶潜却说:“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陶渊明抚弄无弦之琴,聆听无声之乐,所得到的感受亦是深刻的。魏晋风度是文人志士在一片哀伤中建立起来的超世脱俗之气度,以在不得意之时达到得意忘言之理想。陶渊明不但在醉酒中以自怡,而且在无弦之琴、无声之乐中以自旷,也使我们领略到了魏晋风度之超然飘逸之气概。   琴中的意趣与况味也是需要有慧心的人才能真正领会其中的妙境,需要有超逸不凡的品格,有温和神清的气度,哪怕是无弦之琴,亦能领悟其间的趣味。琴、棋、书、画,离现世的生活越来越远,优游山野、对酒吟诗的文人也少之又少。虽然不像庸俗之人那般追求功利,但是历经浮世的磋磨,一身的傲骨与棱角也慢慢地没有锋芒,而变得圆润。清泠的古调今人已不多弹,就算是弄琴也没有那份高古幽冷的气韵。旧梦已逝,明月犹存,在苍茫的天地间,也许一曲澄澈清冷的琴声已唤不回沁心入骨的情怀。只是那流淌在松涛间,若寒潭秋月的古调,可否原谅我一颗早已学会随波逐流的心?写下最后一笔时,想必世间所有的琴弦都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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