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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愧对大海

2020-11-23抒情散文李兴义

愧对大海如果将在滇池和长江三峡的那次游览计算在内,我就有过五次观海的经历。有人马上会问,这家伙打什么迷糊,怎么能将滇池和长江算成海呢?其实,在我,那时确实是将那次游览当了海上游呢。游完之后,我还写了一篇叫做《海魂》的文章,发表在我们市的报
愧对大海
  如果将在滇池和长江三峡的那次游览计算在内,我就有过五次观海的经历。有人马上会问,这家伙打什么迷糊,怎么能将滇池和长江算成海呢?其实,在我,那时确实是将那次游览当了海上游呢。游完之后,我还写了一篇叫做《海魂》的文章,发表在我们市的报纸副刊。
  那文章里我这样写滇池:这不是一个微型的海吗?一片汪洋,碧波万顷,没有海的深蓝,却绿得放出灵光。我的心一下就扑进了海心,去补偿十三年前新港看海留下的缺憾。我们租得一只划船,船工是位胖硕的大嫂,那胳膊比我老婆的大腿还要粗,看得见她浑身的力气。她一直将船划进湖心。湖上刮着烈烈的风,这分明是十三年前的海风;我只看湖水,不看远山。粼粼的晃悠的碧蓝的深邃的无边的水,这分明是海水;湖中浪小,哗啦啦,哗啦啦,有时只有一些浅浅的波痕,可是当小汽船擦肩而过时,就冲出一条水的胡同,胡同两边高高的水棱儿迅疾地向两边扩散,一坎儿一坎儿的,恰似海浪;这时,划船便左颠右簸,停滞不前,似要翻船,妻和女儿惊得大叫,我却在细细的品味着坐海船的滋味儿——我想,海船遇着大风浪,一定也是这副情状吧。
  去云南滇池是 2005年“五一”。当时我要去昆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临行前,女儿突然患了肺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的那天,那边的会议已经开始。我丢不下女儿,便买了机票,和妻女一起去了昆明。会议结束,四岁的女儿怎么也不听我们的话,整天哭闹着要回家,我们只好草草的转了趟世博园,游了趟滇池,便往回返。不过这两处地方游得我们很尽兴,尤其是滇池,它弥补了我看海却没坐过轮船的缺憾。
  初次见海是在一九八七年“五一”节。大学毕业前夕,学校让我们进修班学生外出“考察”,我和同窗慕桐、黎勇游过北京便去了天津。到了天津,看海的欲念便点燃了我们。黎勇不合群,话多,言行举止很讨人嫌,和我们一起走过七八天,我们便烦得要命。我和慕桐决定看海之后,同时决定甩掉黎勇。在天津火车站,三折六转,黎勇便被我们成功甩掉。我和慕桐折腾了半天才找到去塘沽的公交。到塘沽改乘去新港的班车。路很长,又不平,车微微的颠簸,簸得我们的心似乎已经到了海上。   好大的水!一匹深蓝色的丝缎,油油的,滑滑的,亮亮的,闪闪的展在我们面前,无边无际,浩浩渺渺。由谁轻舞着,起起伏伏,晃晃悠悠,一波一折,蠕蠕蛇行,直到我们的脚前,碰着水泥堤岸,溅起串串水花,窜上岸来,洒在我们的衣襟上、鞋袜上,似与我们亲热、戏耍,我们似乎已成了海中的精灵了。   任你将眼睛看得发困、发酸、发麻,甚至看出盈盈的泪来,也看不见它的尽头,因为在最远处,它已与天相接了,天海一色,让你分不清那一瓣是天,那一瓣是海。脚下是海,头顶是海,我们和海风恍若被夹在海的中间了。   一只黑点,似蝌蚪,在海天相接处出现,将海与天分开来,向我们蠕来。越近越大,渐渐的有了船的轮廓。到了,是一艘客船,足有六七十米长,四五层楼般高,一次走下千号人来,红男绿女,童叟老幼,张张脸上漾着惬意的容颜。一瞬间,我的欲望升级了——何时能在海上一漂,深入海中,一饱海游之乐!   坐船的愿望也实现了。也是在2000年“五一”的那次旅行。我们从昆明到峨嵋,带女儿登了一次峨嵋山,女儿的兴趣来了,愿意随我们继续游玩。我们便又折回到重庆,乘江轮游三峡。   过三峡,我便携着妻女一会儿船头一会儿船尾地去看长江。我只循着江流向上游和下游看,看水的无边无际,看浪的无重无叠,于是,海又实实在在的在我的眼前呈现了。再看长江两岸,崇山峻岭,莽莽苍苍,草木翻卷,恰似翻江倒海;奇峰异石,悬崖绝壁,正如惊涛骇浪;山峰呼啸,江风拂面,这不是海风又是什么呢?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大海!”   其实,将河与海相提并论我犯的不仅仅是概念的错误,而且是明知故犯.河,只是海的一根细小的毛细血管。它的细小与曲折,它的狂躁与不安,它的见异思迁,它的趋大避小……怎么也无法和海相比。   2005年,是我与海频频交往的一年。这一年里,我看过两次海。一次是6月,在大港。那是我同学林的儿子高考刚刚结束,填报了南开大学的滨海学院。滨海学院在大港。我去北京看儿子专升本的事情,林带了孩子和我一起去,我们抽空儿到了大港,看了看滨海学院,然后去看海。我们不知道去海上的路线,东折西拐,一直到太阳快要下海还在公路上转悠,百般无奈,便掏钱雇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在前面带路,赶到海上已近傍晚。仍然是港口,大大小小的轮船将海面堵得严严实实,我们只能透过船的缝隙看那一绺一绺的海水,算是见到了海的几根发梢,根本就没见到大海的容貌。
  9月,又是为儿子的事,我和同学林、明在北京的地下室里蛰伏了二十天,那一天突然想到要去看海。便说给在北京的同学平,他是大老板,很快给我们派来了专车。我们去了秦皇岛。
  秦皇岛有人接我们,是一个朋友,网上的,女的。从北京来,当然不需要在这里逛市区看建筑。朋友作向导,我们直奔大海。我们要去秦始皇观海台,朋友说门票太贵,没必要。她便带我们到了它的近旁。看得见那是一个伸进海里的长长的嘴子,嘴梢上是一个亭子,和我们公园里的差不多。   这是我第一次与海的亲密接触,当然也是我看海最真切的一次。不很宽阔的沙滩,平铺着厚厚的松软的黄沙,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人自觉一种轻飘感。这天,天气很晴朗,没有一丝儿风,浅蓝色的海面在艳艳的阳光下泛着鱼鳞般的点点金光,一晃一晃,跳跃着,闪烁着,刺得人无法睁大眼睛直视它。海面很平静,波澜不惊,温柔的海水忽悠忽悠的匍匐到我们的脚下,轻轻的舐舔一下那一绺儿海岸,留下一道湿痕,又温雅的退去,给人一种神定气闲的美感。   岸边有男女的老人,提个不大的箩筐,盛了大小不同的珊瑚、水母、扇贝、海星在不停的叫卖,那些劳什子色彩不同,形态各异,非常惹眼,想它是孩子们的好玩物,便买了许多。一会儿那个网友转来,问我花了多钱,一说她便笑我上了大当,多掏了好多钱。我便觉得懊丧。她叫来一个小贩,讨价还价老半天,将价格压到了惊人的地步,便给自己的孩子挑了一些,又给我单位对门她的网友秋风拣了许多。我见价低,给我的女儿又选了几个,结果钱全部让我掏了。然后照相,我和网友照了一张合影。那摄像的真是鬼,说的是一分钟快照,收的是快照价钱,结果用的是普通相机,过了半天拿不来照片,害得我们等了老半天。太阳已经开始西沉。网友已经联系好秦皇岛的好几个网友,准备接待我们吃海鲜,由于要赶路回去,我们便推辞了。告别网友,司机和我的两个同学都说我的网友人长得难看,又特抠,特小气,买贝壳和照相的钱竟然好意思让我掏。我本来没有想这些,他们这样一说,我想也是,心中便许多不快。   2006年8月上旬,让我过饱了看海的瘾。那是和四位同事去沈阳参加一个会议,返回时我们选择了水路。先到大连,坐海轮到烟台,驱车逛蓬莱,再到威海,然后去青岛,乘飞机赶回。   这一路有许多不如意。   先是大连一游没尽兴。到大连已是晚上。吃过饭,旅行社的导游带我们看夜景。大连的夜景尽管很好,很美,可是我一个心眼的想着看海上夜景。赶到海边,看到的只是一团雾。白茫茫的一团雾,将海免罩了个严实,将海岸的灯光隔开来。那雾自海面萌生,蒸蒸的上升,直到我们看不见的黑漆漆的夜空,让我们只听到一声一声的海浪声,哗——哗——。带着遗憾,那一夜,我半夜没能睡着。   次日,旅行社带我们去了旅顺。折腾了一天,没看到一个像样的养眼的景观。直到太阳快落时才返回到老虎滩,看到了大海。走下一个陡坡,来到海边,脱了鞋袜,码了裤腿,想下到海水里去,可是那里的水下全是三角石和鹅卵石,强力的抵触脚板的造访,又让我失望。晚饭后,要乘海轮去烟台,老天偏偏降下暴雨,倾盆般的。乘车赶到港口,已是深夜十一点钟。次日凌晨四点就到了烟台港。原来,乘坐海轮就和在我们家的床上睡觉一模一样,不颠不簸,不摇不晃,天黑,雨大,深入海的腹地没能看到海的容颜,甚至连海的声响也没听到。若不是后来在蓬莱海面和在威海去三公岛的途中坐那么一会儿小轮船,在海面上兜那么一个小圈,那就让人遗憾死了。   很坏的是我的情绪。一路上,同行中的一男一女每到一个景点总是迟迟不肯出来,延误大家许多时间,旅行车或者出租车的司机总是为此发火,他们一发火,我的心里便窝火,便一次次的向他们俩发作,弄得大家心境很糟。   再有就是照相。我本来有一部很不错的相机,由于老婆在我出门后不几天要去南方旅游,便留给了她。一路上,我受到了严重的照相歧视。一行中的那个女的也没有带相机,每到一个景点,那三个男人便争着抢着三番五次的为她摄像,将我冷落在一旁,让我难堪又气愤。   到了青岛,我便开始变得不很合群。常常地,他们几个走了,我便偷空儿去了海边。青岛的海岸线很长,海滨浴场很多,那些日子的气温很高,水温合宜,适于下水。我便不时地溜进水里。我没有泳衣,也不会游泳,只在浅水区泡腿。浴场里玩水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穿着红红绿绿的泳衣挤挤撞撞,说说笑笑,气氛很热闹。   海水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清澈。里面悬浮或者漂浮着许多塑料袋、塑料瓶、还有海草什么的。海面上同时漂浮着微风,将海水推着或者掀着形成一坎儿一坎儿的浪。那浪无声的翻卷着,滚动着,直到碰上我们的腿时才发出哗啦的一声。见不到浪花,也只有那海浪碰着我们的腿时才溅起一些细小的水花。我的近旁有一个小孩,四五岁吧,套一个绿色救生圈,浮在水面,一股儿一股儿的波浪将他托起来又放下,看起来很让人觉得惬意。   走上海岸,细软的沙滩上,满目是重重叠叠深深浅浅的脚窝,是空了肚腔的矿泉水瓶,是飞来飘去的各色塑料袋,还有一两只脱了帮的女人的红皮鞋,几只大人或者小孩的破袜子,几个吹破了的彩色气球或者用过了的避孕套,以及一团一团的海藻,一些狼藉的蟹腿、虾皮……可是第二天早晨你再去看,什么都没有了。大海已经在昨夜里用一两次的涨潮将那些脚窝抹得平平,将那些脏乱的废弃物吸纳了去。   海纳百川,有容则大。这就是海!   在离开青岛的前一个晚上,我彻夜失眠。如果将在滇池和长江三峡的那次游览计算在内,我已经有过五次观海的经历。可是海在我的心里似乎越来越远,除了脱下来放在我头顶的裤子还在放出一股一股的海的咸腥味儿,一股一股的钻入我的鼻孔,海究竟是什么,我很迷茫。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去过大海。整整一个晚上,我走火入魔般的将大海和我自己作了许多对比,脑海中一直翻腾着这样几组相对的词语:博大与渺小、辽阔与狭隘、宽宏大量与鸡肠小肚、平静与暴躁、欢快与忧郁、热闹与孤独……   尽管大海多次的以它的形象,以它的语言,以它的气度,以它的行动教诲我,可是我总是执迷不悟。在生活中,我常常会因一些鸡毛蒜皮针脑线尾的事情耿耿于怀闷闷不乐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甚至怒火中烧暴跳如雷,我怎配与大海做比呢。面对大海,我羞愧难当。   回家后,我没有勇气向任何人说起过我曾经去过大海。
            
             2007.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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