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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长大的年

2020-11-22叙事散文葛瑞英

长大的年 家乡的农村从 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忙年。二十三这天是小年,俗称“祭灶”,关于小年祭灶已记不起太多,只记得娘在这天会先里里外外的打扫卫生,然后会揭下贴在锅灶间的画,边烧边念咕:“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在大人忙年时,我和爷爷一老一少
长大的年   家乡的农村从 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忙年。二十三这天是小年,俗称“祭灶”,关于小年祭灶已记不起太多,只记得娘在这天会先里里外外的打扫卫生,然后会揭下贴在锅灶间的画,边烧边念咕:“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在大人忙年时,我和爷爷一老一少的两个闲人插不上手,我就缠着爷爷讲古。   爷爷边忙着给我做扁食叉子,(扁食叉子就是用小木棍削扁一头,从中间劈开成叉,然后再往中间横塞一小木条,用它叉水饺,可以免得孩子不会夹而鼓捣烂。)边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有关“年”的传说:相传,古时有一种叫"年"的怪兽,头长触角,凶猛异常。他长居深海,每到除夕才爬上岸,吞食牲畜伤害人命。但这怪兽惧怕红色、火光和炸响,因此,为了驱赶"年"兽,每年除夕,家家贴红对联、燃放爆竹;户户烛火通明、守更待岁,成了中国民间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春节,称之为“过年”。    当时听了这个“年兽”的故事,深深的恐惧中带着强烈的好奇。我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很乐观地告诉爷爷:那是因为年还小,他调皮捣蛋,光干坏事儿,老惹人家生气,等他长大了就会好的。听了我的话,爷爷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了牙的嘴上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见我娘端着饺子要下锅,爹挂起火鞭要放炮,爷爷忙把给我做好的扁食叉子放下,紧紧地捂住了我的耳朵。我迅速掰开爷爷粗糙的大手,大声嚷着:炮声是吓唬“年”的,我又不怕。用力挣脱他的怀,冲进院子里。可,当鞭炮炸响的一刻,我又双手抱头快速地拱进爷爷的怀抱,怯生生地瞅着院子里炸开的一串串火光。   长大后,从书本上读到苏轼写下的《守岁》名句:“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方知守岁的习俗,既有对逝去岁月的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后来,教我语文的恩师告诉我:我国古代的字书把“年”字放禾部,以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由于谷禾一般都是一年一熟,所以“年”便被引申为岁名了。   等我知道了这些知识,再想向爷爷求证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年兽”时,爷爷已经去世了。在年复一年的轮回中,我由听古的孩子变成了讲古的妈妈。当我向儿子讲起 “年兽”的故事时,儿子非但没有好奇,反而和我理论道:哼!什么嘛!现在不管过年不过年,大街小巷霓红闪烁,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年兽”早都被吓死了。   儿子的小小世故让我多少有点失落,生活在物质丰富的新时代,他怎么能了解妈妈小时候的“年”景呢!怎么能懂得,在那还没告别铅与火迎来光和电的童年里,除夕的点点烛火曾给了那代人多少的遐想与欢乐。也许,一个人的童年生活会影响到长大后的思维,一直到现在,每到年底时,我都会想起爷爷讲过的那个故事。想着如果真有“年兽”的话,在经历了无数个除夕后,“年兽”也一定长大了、苍老了,不再年轻气盛、穷凶极恶,而变得沉静内敛、温顺了许多吧!   长大了的年,没有了“年兽”的恐吓,没有了少时只逢年才能穿花衣带新帽的期盼,没有了除夕之夜才能吃到鱼肉的欣喜……在孩子一年大一年的欣慰中,父母也一年年的老去,渐渐体会到了人到中年,上顾老下养小的艰涩与忧烦。唉!"相邀守岁阿戎家,蜡炬传红向碧纱;三十六旬都浪过,偏从此夜惜年华。"再读这首《守岁》诗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新年到了,在我把新挂历又翻了一页的时候,小妹给我的手机里发了两条信息:姐,咱娘只在家过了十天就又去侍候咱姥姥了,多么希望她能在家多过几天啊!可是,去看咱姥姥时,姥姥瘦得可怜,她老人家毕竟养了咱娘啊!没有舅,她和咱姨只能轮流侍候了,这样不行,过了年我看得想个法。   读完手机上的信息,我心头沉甸甸的。发短信的是我最小的妹妹,也是对娘家操心最多牺牲最大让我等自愧不如的妹妹。她从小像个野小子,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便不想读书跟别人学起了武功,为了让惟一的弟弟不受欺负,在选择爱情时她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找了当地的“黑老大”,把小家也安在了离娘家只有一里地的小镇。初始,爹娘没理解她的苦心倒怕她们给惹麻烦,没想到,她们两口子在当地却是出了名的义气,开店做生意火的不得了,赚了钱也给娘家不少接济。   小妹总想当救世主,可她却无力阻挡人间的生老病死、亲情轮回,在疼娘的同时娘也在同样疼着她的娘,想什么办法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姨和娘从小感情深厚,娘从小就让着她,上大学的机会、工作的机会等等全都让给了她,一直到现在说是姐妹俩轮流侍候老人,实际上姨那次也没坚持到点儿,每次都打电话向娘求救,快来吧,要不然她就要崩溃。娘说她在城市里上班呆惯了,侍候病人心焦,就由着她吧!   过年更不必说了,多少年了,每年除夕我娘都是守着她娘过的。尽管也担心着孩子,挂念着老爸和家,可是,没有办法。只从过年时家里少了个陪她娘守岁的牵肠挂肚的娘,想着多少年后这又是一个轮回,我便觉得长大的年越过越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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