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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他们的生活

2020-11-19抒情散文惊涛拍案
他们的生活文\惊涛拍案我注意他们很久了。他们就住在办公楼后。每天到办公室,我都习惯先打开窗子,无意中就看到他们一家,看到他们一家的生活。主人似乎是三口之家,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但住南屋的老两口好像是他们的老人,又好像不是,因为他们之间似乎没有
  他们的生活   文\惊涛拍案   我注意他们很久了。   他们就住在办公楼后。每天到办公室,我都习惯先打开窗子,无意中就看到他们一家,看到他们一家的生活。   主人似乎是三口之家,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但住南屋的老两口好像是他们的老人,又好像不是,因为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来往的痕迹,也许有,我没有看到。房子年代久了,显得有些破旧,尤其雨季来临之前,我总看到那个胖乎乎的男主人,要费劲地顺着梯子爬到房顶上,在屋脊上用砖头压塑料布,远看起来,像给老房子扎了一圈白头巾。兴许嫌麻烦,前两天,看到男主人又爬上房顶,用白灰在抹屋脊。   这个地方属于小县城的市中心,紧邻中心广场,是个黄金地段,早就有传言说要拆迁了,但一直没有动静。周围都已经逐渐地拆迁完了,这里的人就更惊慌,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一直在纳闷:怎么还不拆啊?所以,我怀疑,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他们有些急不可耐了,这么多年下来,只打雷不下雨,害怕的事情逐渐变得可以接受和已经接受,甚至在煎熬中害怕变成了期待也说不定,他们的态度已经明显看了出来,那就是,日子只是简单地维持着,他们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这家,像周围的人家一样,房子破得在勉强支撑。墙皮掉下来,露出一块块斑驳的土坯,都四五年了,也不管。他们的正房有三间,是老式的矮小和窄憋,年前盖了一间东屋,甚为简单,像个简易棚,实际就是个直筒子,只是请人借着东院墙,用砖头南北各围了一下,顶子排了水泥板,我曾疑心是主人用来放拖拉机的,因为主人每天都开着一辆老旧的拖拉机出门,晚上回来。南屋还有三小间,临街,有南北两个门,一个通向院子,一个对着街道,那老两口住着,闲来无事,就开了个小门市部,老头儿给人修车,老婆儿在屋子里,卖些烟之类的小百货,还有一台冰柜,放在铁条焊接的小铁车上,天好的时候可以推出来,一来老头儿在屋子中间修车宽敞方便,二来也是广告,一些放学的孩子常常来这里买点冰糕。院子东南角,是两扇已经变形的大木门,过年贴的春联,已经残缺不全,边角被风吹破了,扑啦啦啦地响。   他们的日子平静且平淡。白天,男主人几乎见不到,偶尔回来,吃饭,喝点酒(因为他出门脸色总是红扑扑的),休息一下,又走了。女主人喜欢穿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粉红的毛衣,多数时候,是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只巨大的铝盆,一块老式的搓板,刷拉刷拉刷拉,洗衣粉泡沫迅速溢满一大盆,等到中午的时候,晾衣绳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衣服和单子。女孩子放学回来,常常手里捏着苹果、牛奶、火腿之类的零食,蹲在院子里跟那只小狗玩。小狗杂色,黄里泛黑,尾巴殷勤地摇动,带着后半截身子大幅度地晃动,如此讨好的结果,是可以与女孩子分享她手中的零食。女孩子很活泼,一刻也闲不住,高兴起来,就顺着竹梯子,爬到那间直筒子房顶上,在水泥板上做舞蹈动作,边唱边舞,掐腰、摆手、送胯、摇头,还有骑马的动作,踏踏踏踏……身子小心翼翼地从东挪到西,再返回来,循环往复,不知道疲倦。小狗就在院子里快活地跟着跑,汪汪地叫,一圈一圈,也不知道疲倦。男主人有一次回来,就抱着双臂,站在屋门口,兴趣盎然地看屋顶上女儿的舞蹈,女儿装作没有看见,仍然一丝不苟地做动作。我们这栋大楼,是机关大楼,四层,人有二百多人,估计能看到的人不少,不知道女孩是否知道,窗口有很多人在看她?有同事就感叹,说这孩子,以后是舞蹈家或者文艺家的料。   老两口生活更是无声无息。老头儿干瘦,花白的头发,有点驼背,脾气很好,话很少,上班的或者是上学的,车子坏了,就放在那里,回家的时候就修好了,一两块钱,然后高兴地骑走,什么事情也没有耽误。老婆儿更沉默,发胖的身子挪动起来有点困难,小步挪着,给来人拿东西,找钱,然后望着大街上的人和车发呆。   在这个位置住着,他们应该是这个小城里最老资格的居民,粮田地早就没有了,我一直不知道女主人做什么,但好像他们并没有和其他的居民一样,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女主人的出入很没有规律,根据她在家的时间,我觉得,她并没有一份固定的职业。他们的日子,好像不好也不坏。就这么静静地生活着。   过了些日子,住南屋的老两口搬家了。注意到这个事情,是因为,那南屋门口挂着的两只破轮胎不见了,代之是挂出一张电脑做出的喷绘图案,大字写着:百分百理发。门口两边还用黑墨水写了有点丑的宋体字,一边是理发,一边是烫发。有两个头发发黄的女孩子出入。我惊讶地给同事说,后边这家换人了,那老两口搬走啦?在办公室里,这也算是新闻。同事淡淡地说,你没注意啊?他们搬到东边去了,听说,这两个都是他们的儿子,在两家轮着住,现在该大儿子管了。   我知道现在各家都是这个样子,就没有再问。但心里在想,老人搬家,肯定不是很痛快地搬走的,必定要和两个儿子还有儿媳有过什么正面的交涉。而这,通常,总是出现很多龌龊尴尬的场面,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他们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纷争。悄悄地,事情就发生了。现实就是现实,看到的,就是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我注意到理发店很冷清,偶尔有人来,门口停上一两辆女式的小坤车。我还怀疑,这坤车,兴许,还是这理发店两个女孩的呢,这么说来,那就是几乎没有人来了。这条街道是偏街,又临近西边那条繁华的大街,装饰豪华的几家美发店就在附近,“国际标榜”、“法蓝妮”,名字都是洋味十足,吸引了很多手头宽裕或者爱美的女孩子。我进而估计,这两个女孩子,可能刚刚出徒,又没有资金,就找了这么个地方,先练练手艺,打打招牌。她们的前程,似乎,并不那么光明。   女孩子和房东一家,来往也不多,偶尔,那个喜欢跳舞的小女孩会贪图近便,直接从理发店通着的两个门出入,但女主人好像很反感这个,就会没好气地冲孩子嚷一声。小女孩就缩一下脖子,赶紧溜走了。   日子平淡地过,一直,都没有什么新闻发生,我们每天也是来来往往地上班下班,好像是他们生活的偷窥者,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偷窥我们?我们彼此的平淡和规律掩盖了所有的波浪起伏。虽然,我们一直都在期盼着新闻出现。能让自己激动的、心情舒畅的新闻出现,这平淡的日子,就升起了一轮美妙的太阳。   但是,这两天,我忽然发现,那理发店关门了,门板的玻璃上,贴着红纸,写着出租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不知道两个女孩子是搬走了,还是再也不理发了,她们的事业刚刚开始,这次,如果是不干了,对她们的打击肯定很大。但我估计,她们把理发店做大的可能性很小,心里却在期盼着能在别的地方忽然见到她们,那说明,她们真的做大了自己的事业,她们的心里的光明,肯定要亮堂好多年,甚至成为这个小县城里出名的美发店,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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