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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三大蹩

2020-11-18抒情散文yangyizhuo
想来有些奇怪,这三个“蹩人”都是做小买卖的。这第一位,就在我们学校的大门口处,开了一家文具店。上级有规定:不准卖食品,不准卖烟酒,不准卖于学习无关的东西。那么这小店经营的东西就有限了,生意也并不是很火。只是在学生下课,学校放学的时候,“呼”
  想来有些奇怪,这三个“蹩人”都是做小买卖的。   这第一位,就在我们学校的大门口处,开了一家文具店。上级有规定:不准卖食品,不准卖烟酒,不准卖于学习无关的东西。那么这小店经营的东西就有限了,生意也并不是很火。只是在学生下课,学校放学的时候,“呼”的一声,小店里挤的满满的,来买一些纸笔等块二八毛的东西。   这位老板平时也比较闲在,学生上课时,他就在门岗处和两个值班的老头闲聊,喝水,看报纸。到了下午第四节课,是学校老师们的活动课,大家都在门岗一边打乒乓球。老板也爱打两拍。他是个争强好胜的脾气,球技不怎么样,却总喜欢和别人较个输赢。喜欢突然发个怪球,或抽冷子使个坏招,看别人接不住了,自己就笑的得意洋洋。碰到高手,不吃他这一套,他输了球就痛心惋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但却不认输,和人死活拼斗到底。   这时候,适逢放学了。有学生来小店买东西了,“师傅,我们买……”   他那里,一边死命盯住对方手中乒乓球,一边怒气冲冲的甩一句,“买什么买?看不着打球哩?”   刚冲走一个,又来两个,说要买什么。他那边把拍子像切菜刀一样,在球案上当当当的剁几下:“今天不卖货,看不着打球哩?还买什么买?”   别说是学生,就是一般老师,去他那里买点东西,也得挑时候。有时看他在那里球台上正打的入情,软语求他半天,也得等他这一局打完了。   老板打球不卖货――这就是我们学校的里规矩。   这里说的第二位,是个卖光盘的。   从学校门前的公路往东走二里来路,就是“逢五排十”的乡镇大集。来赶集的无非是十里八乡的农家,集上卖的也是家长里短的物什。十字街口卖的锅碗飘盆,往北走是烧饼果子,再往北走,有花椒大料,鞋帽衣服。在茶叶摊对面,猪肉架子旁边,有个卖光盘的,这就是我们的男主角了。   平地铺一块桌面大小的红布,上面一排排一摞摞的就是他要卖的光盘。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半旧的货色,封面上沾满了土灰,还有看得出有戏曲,相声,小品,也有一些过时的流行歌盘。   这位卖光盘,就在这一堆光盘的后面。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儿,蹲一个小板凳,戴一顶灰不拉叽的帽子,手里拿着他的“麦克风”。――这不像是歌星舞台上的那种,有点像村里开会时,主席台上的样子,下面有个底座,往上是个细长能弯的脖子,头上还包着一块红布条。卖光盘的不叫卖,只是在那里唱。集上人声嘈杂,但盖不过他的两个小音箱。也不知道他从哪家拉来的电源,接上一个旧VCD机,插了话筒,稳坐在他的没顶的“中军宝帐”只是板有眼的唱个不停。他唱的都是老戏,一幅老嗓子干巴但爆响,像一柄摔裂了老铜号。旁边卖肉的要拿出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功夫,才能和他匹敌;对面卖茶叶的,和买主说价钱,要咬牙切齿的凑到对方耳朵边上去。远看上去,像两只什么动物在咬架。   这时候,若有人在光盘堆里刨上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光盘,忍不住要问一句,“有没有什么……”   问一句不搭话,问两句不回声,再问第三句,卖光盘的该关键了:你有完没完?没看着这里在唱戏?只把这个不识相的买主冲个“仰八叉”。   我们不知道,他这一集能卖几张光盘。反正唱不过三出五出的戏,他是不肯收场。凡是来这里赶集的都知道有这样一位“卖光盘”的。都知道:卖光盘的光唱戏。   说的这第三位,也是个开小店卖杂货的。就在集上这趟街,人称“十字街老胖”。我去过他这家小店买东西,经常见他的形象是:大夏天,满脑袋油汗,光了膀子,二百多斤一大砣在柜台后边一堆。面前守着一个粗瓷大海碗,满满一碗面条,柜台上胡乱切些熟食,另外少不了一杯小白酒儿。经常是醉醺醺地右手夹了筷子,还要拨拉算盘珠子,左手又端了酒杯“滋儿”的一口。   后来不知怎的,老胖的小店关了门。好久不见,再次在街上见他时,吓了我老大一跳。原来的大肉砣,一下子成了细竹杆了。但他精神很好,见谁还是张嘴笑骂,他一开口,一大街上的人都只剩下张着耳朵听的份子了。   后来听说,他得了糖尿病。大夫让他“忌烟忌酒忌油肉”。他说,我一样也不忌!让我忌了这个?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拿根绳把我吊死算了。他还是烟照抽酒照喝,肉也照吃不误,没有一样落下。只是小店不开了,用他的话说叫做“挣不挣钱儿,六十来年儿”。我现在就六十一了,赚啦!   像老胖这样跟自己犯蹩的的确并不多见。村里人说起他也免不也“啧啧”两声,说人家这就叫做“站街面儿的”。想想这话也有道理,街面并不是谁都可以“站”的。原来的大老胖现在成了“老瘦”了,但还是往街面上一站。身子成了竹杆,脑袋上顶个铁尖,就是一杆枪,扯上三尺红绸,就如一面旗。   也见过一些人,听过一些故事,不知怎的,以上平平常常的这三位却不肯轻易从记忆被抹煞。也许因为,用村里人的话,“这都是些蹩死牛的人物”。也或许是一种情怀、一种人生态度,或是一种骄傲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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