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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那些暗香,那些疏影

2020-11-17抒情散文菊绽东篱
似乎是与人说话间,我绾起头发,手不经意间抚上我的耳垂,原本该钉在我耳垂的一枚小小的耳钉没了。于是沉下心来,想,洗头的时候还在的,洗澡的时候也还在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呢。四下找寻,一无所获。一对耳钉中的一只走丢了,剩下的一枚,钉在我左边的
  似乎是与人说话间,我绾起头发,手不经意间抚上我的耳垂,原本该钉在我耳垂的一枚小小的耳钉没了。于是沉下心来,想,洗头的时候还在的,洗澡的时候也还在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呢。四下找寻,一无所获。   一对耳钉中的一只走丢了,剩下的一枚,钉在我左边的耳垂上,在灯下泛着冷寒的光,像泪,孤单而凄清,我对着镜子看了一会,顺手把左耳的那一枚也取下了,随手扔在桌上。   耳钉是纯银的,并不金贵。想起那个午后,陪女友去挑首饰,眼光游移于柜台内的一些金、铂金、钻石,一路逡巡下来,我的目光却留在了这一对耳钉上,纯银的,S造型,下面是一颗水钻,像一枚绿叶将滴落的水珠,又像两滴滑落的泪,简单的模样却一下子就攫紧了我的心。拿出来,试,那两颗珠子,正好贴着我的耳垂沿,女友说好看,自己也喜欢,便买下了。这些时日来,它们脱离了人们审视挑剔的眼光,安静地栖在我的耳朵上,把原先拘囿于首饰盒内的生命与光芒复苏起来,张扬一枚耳钉存在的价值,现在说没就没了,我不是没有惆怅和失落的。   一直不太喜欢戴首饰,项链、手镯、手链,这些饰物我一概没有,唯一的一枚戒指是婆婆送的,那是按乡下传统过门时婆婆给儿媳的礼物。办婚宴时戴过一次,之后,被我锁进了抽屉。我不排斥的,全心接纳和欢喜的,只有佩玉和纯银的耳钉。   在生命唐突的时候,戴上块玉,玉就会以一块石头特有的温润脂滑把所有的张狂都掩着,藏着,冰凉入心的温暖,坚硬入髓的柔情,全在一块玉的生命中鲜活。这些情绪,由着玉来释缓与解读,并在最靠近心口的地方演绎一些自己的喜怒哀乐。   我现在的胸口上,佩着一块玉。一块小小的玉,光润、温和,没有棱角,它不会硌着我,用手抚摩,也是亲切的。而且带的日子久了,它好像一天天晶莹滑腻起来,就好像两个人的相处,慢慢地熨贴,适应彼此的纹理,然后,浑然一体。偶尔,我也会忘记它的存在,可是一低头,它一定会在,温温润润地贴在胸口,与我寸步不离,在一颦一笑中息息相关。我只知道,我爱它,并且从我带上它开始,如果不是遗失和打碎,今生都不会再离开我。如果万一,一不小心碎了,再也没有办法拼合,那么,这真正的伤心只有一次,也再无法妥协。   而打耳洞,带耳钉,则是因了我已故的祖母。祖母是个老式的女人,长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绾发髻穿大襟衫,有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她耳上常带副银耳环,一走动,耳环就晃啊晃的,摇曳出祖母一身的风情。祖母把这种偏好留给了我,在我六岁时,祖母选了个暖和的冬日,为我穿耳洞,方法很老土,用两粒米在我精巧的耳垂两侧揉,揉得发热发麻,祖母就用缝线针轻轻一带,耳洞就成了,印象中,我并没觉得疼,而且也没有发炎。祖母爱美,她时常说:女人要学会美丽。她不时地为我换耳环的珠子,有时是一串蓝色的"糯米珠",有时是一粒透明的玻璃珠,有时又成了一串五颜六色的彩珠。于是,我的耳垂上就成天有着一片美丽的风景,摇啊摇,晃啊晃,惹得小伙伴们艳羡不已。那时幼小的心愿是长大后也摇成一个如祖母那般的美丽女子。   稍长,才知自己并没有祖母那般美丽的容颜,而且也不适合戴那些大大长长的耳环,于是,偷偷地把耳环剪了,耳洞仍在,但却不再摇曳风景。经年后,祖母过世,但那份要如祖母一样美丽的心愿仍在,而且会时不时地跑出来扰我一下,像挠痒痒,一下下的,在想念祖母的时候,我就会找一些细小的,不惹眼的耳钉带上。在发丝飘过的间隙,露一丝银白,闪一点亮光,如同祖母的气息,在我耳际飘过。   但这些温润也并不常有,至少并不显眼。常有一些不知情的朋友问:为何不去买件首饰戴,让你先生买,你结婚时先生没送你首饰吗?言罢还小心翼翼地察看我的脸色,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在无意中说中我一些婚姻的欠缺与不圆满。也怪不得友人,这些年来,铂金钻石越来越多地充斥了首饰店的柜台,也越来越多的成了人们衡量爱情的资本,但是,生命的幸与不幸,难道就是由金银珠宝来装帧和体现的吗?   碧玉与白银,终究在社会的嬗变中渐渐成了那角落里一抹淡淡的,柔和的暗香,成了古旧岁月偶尔闪回的一抹疏影,以霞光般的瞬逝照亮曾经的光彩。只是,这些飘浮的暗香,这些清浅的疏影,总还是会被一些人好好地收藏,把它们放到一个安全的所在,让它们的身影暗暗萦绕,淡淡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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