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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我来说说:性—文学—挪威的森林

2020-11-17抒情散文宋鹏
小时候,常常随那个学识渊博、满肚子野史的代课老先生上山四处捣板栗,上火,边煨板栗,老先生就边拉开架势胡子抖抖地说起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那荤味十足的黄段子常常令周围的半大小子们似懂非懂地开怀大笑,鳏居多年的老先生这时会嘴叼旱烟,漠视众人嘻闹
   小时候,常常随那个学识渊博、满肚子野史的代课老先生上山四处捣板栗,上火,边煨板栗,老先生就边拉开架势胡子抖抖地说起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那荤味十足的黄段子常常令周围的半大小子们似懂非懂地开怀大笑,鳏居多年的老先生这时会嘴叼旱烟,漠视众人嘻闹,不说一句话。   少年的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接受了关于文学与性的启蒙教育。后来,是古龙、金庸一类没有性描写的臆想文学作品,自打大学之后我就不再看了。再以后,我曾躲进学校资料室阅读线装的《金瓶梅》和被前人一刻再刻的《拍案惊奇》,竟有浑身发热,口干舌燥的阅读体验。   我常思,中国古代文人可真逗,在文学创作中玩这些性描写,本来就是为了发泄,干吗还打着“劝世”的幌子呢?更有人由于性压抑而写出了《肉蒲团》一类的文字,真是中国文学的败笔——事实上,是“吃人”的礼教造成了这种局面。   对比历史,而今似乎进步了。据说已有人把“性过了没有”来代替“吃过了没有”作为见面的问候语。虽然还没有人这么问过我,但满大街的“性福生活”、“性不性由你”之类的广告词却也让人见怪不怪了。   自那一层薄纸被捅破之后,憋了几千年的中国文人一下子变得放肆起来。从年轻可爱的郁达夫以一册《沉沦》开头,此后的作家们一个比一个可着劲儿写“性”,写交配,写媾合,不亦乐乎。然而大多笔法平庸,尽落前人窠臼,更遑论艺术,性描写在文学中成了卖点,而且是唯一的卖点,剔除性,剩下的只是一堆堆毫无生气的文字。   于是,卖文为生就这样成了卖性为生,卖淫为生!前几年,有个叫贾平凹的写了一部《废都》,直叫庄子和南陵笑笑生在九泉之下不断地唠叨着九斤老太的那句“一代不如一代”的名言了!文学与性的关系又一次被歪解了。   在这种文化背景的影响之下,后生们也不甘落后,并以赶潮的态度标榜人类每天都在“新新”。这就有了《上海宝贝》一类的书的“畅销”了,也无非就是抓住了人们的快餐好奇和寻找阅读快感的心理,这其实跟有钱人嫖妓同出一辙!据卫慧夫子自道,那作品是用最精良的汉语词汇码成的,这我是相信的,本来嘛,复旦高才生!——我拷,性居然取代文学了。   看来,人类图新,文学图新,离“性”就免谈了。“新新人类”已把性文学发挥到这个地步,往后,“新新新人类”或“新新新新人类”又该如何突破“性”而且还“文学”呢?   在中国的文学青年们迷茫的时候,林少华翻译的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作品开始流行于中华大地,尤其以《挪威的森林》一书最为突出。大四时,证券班的一怪才向我推荐了此书,说实话,如果你读《上海宝贝》之后再读《挪威的森林》,就有点儿喝劣质白酒之后再品龙泉香茗的感觉,高下立判。是村上的作品使我这样的读者对文学与性的关系有了比较新的认识了——在反映艺术真实的时候,性描写还是有必要的。   《挪威的森林》写完后,作家原本打算在封底写的广告词是“这是村上春树百分之百的现实主义小说”,但又估计读者不会买“现实主义”的帐,出于营销方面的考虑,便写上了“这是一部动人心弦的平缓舒雅的略带伤感的百分之百的恋爱小说”。事实上,这确实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小说,它反映的乃是日本六十年代一部分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书中的人物都是一些文化层次较高的大学生,他们在文学、音乐等各方面都造诣颇深,像女主角之一玲子,简直是一个优秀的吉他演奏家——但这些并不能保证,这群年轻人的人生没有困惑、迷茫。相反,他们的灵魂无时不处在矛盾、焦灼之中,复杂、分裂的性格使他们之间难以达到真正的互相理解。当主人公们在肌肤接触后,竟发现那并不代表真正的心灵结合。于是,他们想叩问的是,真正的爱,到底为何物?当他们发现爱因环境的变迁、世事的更迭而变质时,便无奈地把解除压抑的希望寄托在“性福生活”中,这当然靠不住。于是有的选择了彻底放纵(绿子),有的则在对爱情的猜疑中忧郁而死(直子),而活着的人则在对逝去的人的思念中更加痛苦。怎么解决这样的人生痛苦呢?还是性。从真实的人性出发,这样的文学取向,我们还是表认同。   作家用当年具有强烈反叛意识的美国“甲克虫”乐队的成名曲“挪威的森林”作为书名,其寓意是很明显的,这正如女主人公直子所说:“一听这曲子,我就时常悲哀得不行。也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似乎自己在茂密的森林中迷失了路,一个人孤单的又冷,里面又黑,又没有一个人出来救我。”的确,主人公们时常感到孤独、悲哀,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渴望理解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性,同时又不甘心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作家的性描写竟变得异常的“干净”,不带一点儿腥味,甚至有些凄婉哀绝了。也或许是作家受本国茶道的影响吧。   小说的结尾处有一个很经典的场景设计,或许能代表作家的创作风格,小说轴心人物渡边的女朋友之一玲子,在离开渡边之前的那个晚上,两人一起祭奠他们共同的朋友(直子),在直子灵前,玲子一首接一首地弹拨逝者生前爱听的曲子,竟达五十一首之多,他们对朋友的感情是何其真切!在接下的无边暗夜里,作家的性描写却非常简洁。这种反映人性的真实的笔法,委实高明。第二天,玲子背上吉他离开了渡边——各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当所有的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渡边再一次感到了空虚,于是给性伙伴绿子打电话,小说到此以一段绝妙的对话结  结束:    你在哪里?”    我现在哪里?我不知这里是哪里,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向哪里的无数男男女女,我是在哪里也不是的处所连连呼唤绿子。    这就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日本青年无所适从的真实现状。    文学与性在小说中得到了很好的结合。    这样的现实主义,应该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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