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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悲痛的玉米

2020-11-13叙事散文刘汉良
有一段往事,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带给我痛苦的记忆。1972年,我14岁,正读初中二年级。那几年家乡大旱,地里庄稼严重减产,到年底生产队下放的粮食更是少得可怜。时至6月,正值青黄不接时,家里每天仅靠吃一些用玉米面、高粱糠掺合着野菜煮成的粥维持
  
  有一段往事,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带给我痛苦的记忆。   1972年,我14岁,正读初中二年级。那几年家乡大旱,地里庄稼严重减产,到年底生产队下放的粮食更是少得可怜。时至6月,正值青黄不接时,家里每天仅靠吃一些用玉米面、高粱糠掺合着野菜煮成的粥维持生活。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我长得又瘦又小,而且还体弱多病,肚子却鼓胀得像个蝈蝈。   这天放学回到家,母亲正在做晚饭,我走近锅台一看,见锅里又是糠菜粥,腹腔中顿时涌起一阵恶心,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下来。我哭着扑到母亲怀里,央求道:“娘,咱们换点儿别的吃吧,这饭我实在吃不下了!”母亲紧紧地搂住了我,无可奈何地叹息着。   这时,和我们住在一起的二叔下地回来了,正好看到这情景。二叔那年28岁,还没有成家,对象是临村的,准备年底过门。进门后,二叔放下锄头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说晚上有事,然后就出去了。半夜时分,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是二叔回来了。父亲赶忙下地给二叔去开门,接着就听见父亲跟二叔在外屋小声地吵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父亲回屋睡觉,二叔也进了西屋。   第二天早晨,我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母亲就捧来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煮玉米。母亲压低嗓门说:“吃吧,这是你叔昨晚给你从地里掰来的,吃完后把玉米棒子埋在院子里……记住,千万别对外人讲啊!”我“唔唔”答应着,随即狼吞虎咽般地吃起来。那天,我吃了有生以来最饱、最香的一顿饭。   谁知几天后,学校团支书找到我,关切地问:“刘汉良同学,你不是要入团吗?”我连连点头,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团支书突然一脸严肃地说:“从现在起,你必须和你二叔划清界限,站稳无产阶级立场。”“我二叔……他怎么了?”我一下子懵了。   “前几天你们生产队里接连丢失了两只羊,有人怀疑是你二叔偷走的,现在公社革委会正在调查这件事。校团委经过研究,决定鼓励你配合公社的调查,希望你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革命立场,争取早日加入团组织。”团支书说着,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入团积极分子登记表。   啊,团组织,我多么想加入你的行列呀!于是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二叔有一天晚上后半夜才回家,还从生产队庄稼地里偷了几个青玉米。”团支书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到公社汇报去了。   当天下午,公社革委会便派人把二叔带走了。由于我证明二叔偷过玉米,他们便认定二叔必然也偷了羊。二叔很快就受到惩罚,被宣判劳动改造三年。   第二年冬天,临村一个惯偷作案被抓,在审讯时,意外地招供出那两只羊是他偷的,宰杀后卖给了一个外地人。二叔是冤枉的!   案子又经过重新审理,二叔被宣判无罪释放。但二叔却再也没能回家——就在接到判决通知书的前一天,他病死在了劳改农场……   一晃30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全家都已过上幸福的生活,再也不用为吃饭而发愁。但我愈发怀念二叔,每当想起他,我都会陷入深深的悲痛和自责中。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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