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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乡村葬礼

2020-11-10抒情散文怡兰若雾___A

乡 村 葬 礼 十月初寒,日子里多了些许莫名的忧伤。先是失去了一位朋友,接着又失去了几位亲友。于是,我忙着参加他们的葬礼,忙碌中,忧伤反而淡了许多。在乡下,除了婚礼,葬礼是最隆重、最繁忙的礼节。年轻人意外离去带来的巨大悲痛,几乎冲垮亲人们
乡 村 葬 礼   十月初寒,日子里多了些许莫名的忧伤。先是失去了一位朋友,接着又失去了几位亲友。于是,我忙着参加他们的葬礼,忙碌中,忧伤反而淡了许多。   在乡下,除了婚礼,葬礼是最隆重、最繁忙的礼节。年轻人意外离去带来的巨大悲痛,几乎冲垮亲人们的意志。他们的葬礼匆忙、简单,但那深深的悲伤和痛苦却持续地、长久笼罩在亲人的周围,从那哀痛的氛围解脱出来需要时间,更需要勇气。老年人离世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将近古稀之年的老年人去世,他们的子孙将伤心与哀痛用另一种形式表达得淋漓尽致,这种葬礼是最典型、最隆重的。   我年轻的朋友刚过而立之年,因为意外而离去,在她的葬礼上,亲人﹑还有朋友们都痛苦不已。年轻的生命,昨天还笑语盈盈,今日却桃花凋零。看着她那可爱不懂事的孩子,还有悲痛欲绝的父母,我宁愿相信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灵魂出了一趟远门。钻心的疼痛遍布空气中,我不想看到她离去的情形,我愿她生动活泼的笑容在我心中珍藏一辈子。朋友们都承受不起她的离开,何况她的亲人。葬礼一直在压抑的悲痛中进行着,她父母撕心裂腹地痛哭,哭得不省人事.孩子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幼稚的脸蛋泪花未干就靠在一位朋友怀里睡着了。我们没有人说话,互相用一种绝望的眼神交换着悲痛与伤心。   这样的葬礼参加一次就够了,再也不要遇到,永不去再想。因为乡下有许多讲究,年轻的朋友因意外在外面出的事,她的身体在死后不能进自家的门,在寒风中飒飒抖动的帐篷里,她的灵魂是否在九天之外徘徊,不忍离去,深深依恋着她的父母,丈夫和孩子,是否为她冰冷、孤独的身躯在哭泣……   参加老人的葬礼却是大不相同,那份悲哀与伤痛都是在有条不紊的秩序与礼节中渲染出来的。没有大痛大悲,那种忧伤无奈地,按部就班地按照礼节一道一道地表达出来。那哭腔都是有板有眼,抑扬顿挫的。这样的葬礼算得上正规的彩排了,有编导、有演员、有道具,还有许多观众。在乡下这样的葬礼很隆重,也表现出子孙的“孝心”,但更像是给离去的亲人开一场盛大的“欢送会”。   在乡下葬礼中最讲究的就是死人的“房子”,人活着的时候安生立命,造屋建瓴,死了也要让灵魂有所依托。“房子”是很讲究的,一般都是上好的松木。古时的富贵人家必是棺椁齐备,稍次者也要是“金匣套材”,一般人家是“子底子盖”。当然也有贫穷的人家用草席安葬,那种不仅仅是痛失亲人的哀伤,还有不尽言谈的苦楚在当中。到了如今,说不上有多奢侈,但棺木在知天命之年以前必定要给老人准备停当,好让老人安心,也要表出子孙的孝心,且几乎都是“金匣套材”。   我的已去逝的亲友就在生前谈论死后安葬的棺木,他们神情坦然,似乎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大事,凝重的表情还是有的。想想人死如灯灭,谁又能带走什么或不带走什么。他们历经了世事的几多沉浮沧桑,对生死不是看透之极,也是处之泰然。<<三国志>>上说:“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生生死死,循环往复,生是有限的,死却是永恒的。这是一种自然之道。老人们看开了,便也坦然。但活着的人更要紧的是要活出质量来。   在参加亲友的葬礼中,我见到了画好的“房子”、龙飞凤舞,绚丽多彩,据说人死后都要足登“莲花”上“天堂”。“房子”一头画好的莲花栩栩如生,风吹荷动,灵魂似乎安然升入天国,对生者也是莫大的安慰。对画“房子”来说,也是有讲究的,怎样画要反映出死者生前的品行、德智,也算是对去世者的一种人生总结吧。但人死如灯灰,纵有天大的功过,也是留与后人追怀悼念而已。这样的讲究,以我看来,只是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激励与鞭策。   葬礼中最感动人的我认为是安葬前夕的“洒灯”。我不懂这个礼节流传下来的真正意义。只是凭着感觉理解它。祭祀活动的主持,一般是请来的懂得旧时礼仪的斋爷担当,他们在前面吟唱着,道家师傅们鼓乐齐奏,后面跟着穿着白衣,头挂白练的亲人与朋友有节奏地三叩九拜,每个人手中都执着用纸糊制的形形色色的祭祀车马,仙鹤、花圈等祭品。庞大的队伍要围绕村子缓慢地转一圈。哀乐声也很缓慢而悠长,夹着亲人悲怆的哭声,飘荡在空旷的乡村四野上空,散漫得很远很远,火化的纸钱明明灭灭……那种悲伤不由得从胸腔里澎湃而发,似乎逝者的灵魂也在上空飘荡,它俯瞰着悲伤的亲人,熟悉的村庄,带着对故土的怀念,对亲人深深地依恋,最后看上一眼,走上一趟,步履缓慢而沉重。生死不由自己选择的无奈,对尘事依依不忍离去的心情,从那哀怨而忧伤的唢呐调儿里徐徐流淌出来……   在我参加的葬礼中最热闹﹑最有味的时候是“开悼”。“开悼”就是官方所说的追悼会。但民间的这种形式或内容更繁杂,表现的更生活一些。除了花圈挽幛必不可少,还要“摆祭”,一般是亡者的直系亲友把自家精心赶制出来的粮食供品和牲畜供品摆放灵前进行的一次祭品大展览。供品五花八门,有面制的动物,面制的水果,面制的人儿,生活中有的这儿都有,井然有序,像是一种生活的场景。这时候,随着司仪的抑扬顿挫的吆喝和吹鼓手们激情奔放的哀乐鼓奏,人们要打恭做揖,亲近的女眷们不管真假,都不得不在灵堂前下跪嚎哭。“开悼”结束了,她们哭声成了另一道风景。哭声不一样,心情也各异。大部分女眷在人们的半拉半劝下起身去厨房忙活了。只有哭得悽悽惶惶,呜咽不成调的是亡者至亲的人。她们的哭声悲痛欲绝,大有同亡者同去的架势,惹得一旁看热闹的老年妇女们一阵阵心酸,忍不住掩面而泣。最有特色的是那种有板有眼,有腔有调的哭。我在本家奶奶葬礼中,不会像她们那样哭,只有心酸,默默流泪,旁边的老姑母哭得抑扬顿挫,似哭似唱的历数着老人生前的为人热心,贤惠善良。我听得入迷,这时大嫂俯耳问姑母她看管的用品在哪,故母一边依旧好像没听见一样哭着,一边用手子里指着西厢房那边,用她那特别的哭腔说:“在…西厢房…的…大立…柜子里…呀……”。我忍不住笑了,大嫂却严肃的瞪我一眼,拉起我就走了。姑母的哭声依旧有腔有调。   在我参加的几次葬礼中我感觉最伤感和悲痛的时候,也是葬礼的高峰时刻,就是七天以后的“出殡”。那是葬礼的悲痛达到了极致。墓穴早已在前一天挖好,出殡前夕入殓,翌晨抬棺出殡,到墓地安葬。人生的另一种“活法”又开始了。人死不能复生,子孙只有在清明,年节上祭奠失去的亲人,表达哀思,这也是人心情偶尔施放的一种方式。真真的伤痛还是埋在心底,轻易不会示人。   本家奶奶送葬的早晨是一个清秋寒露的日子,鱼肚白的天空还有几个星星在闪着眼,弯月如钩,清冷的空气如凝结在一起,远处的山坳黑嘘嘘的蹲在那里,它也许经历了无数次相同的场面,已变得既不悲伤也不痛苦。送葬的队伍静悄悄的行走,生怕惊醒了安睡的灵魂,要在不知不觉,毫无痛苦的情形中让离世的人安然入土。只有在新坟高耸,亡者已被种在地下时,唢呐声骤然响起,就有悲痛的人发出抑制不住的痛哭声……   人生已安然走远,离去的只是人的躯体,那种为人的精神要一代一代流传下去,在后代乃至在宇宙中永存的。活着的人,当然要活出精神来。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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