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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存念心中的陪伴

2020-11-06抒情散文吕永红
盛开的晚霞分铺在天边,夕阳欲坠未坠,像放了两只握得很紧的手。那握着的情,似了未了……当岁月穿越了时空,当回忆陪我慢慢走。闭上眼,就有一中无言的感动。“猴子”是我童年和少年时代与我走得最近的同龄人。之所以叫他“猴子”,倒不是因为他狡猾,主要是
              盛开的晚霞分铺在天边,夕阳欲坠未坠,像放了两只握得很紧的手。那握着的情,似了未了……当岁月穿越了时空,当回忆陪我慢慢走。闭上眼,就有一中无言的感动。   “猴子”是我童年和少年时代与我走得最近的同龄人。之所以叫他“猴子”,倒不是因为他狡猾,主要是他太矮又太瘦。而他的学习成绩又很差,所以常常被人淡忘。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去世两年后,却仍能引起我无尽的回忆。   那是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无意间碰碎了学校的一块玻璃。损坏公物当然是要赔偿的,可对于每周仅能向母亲讨来一两毛零用钱的我,一下子拿出两块五角钱显然有些渺茫,可我也不敢跟父亲说。此后筹钱的几天里我竟为这事都愁得近乎忧郁了。猴子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动出来帮忙。他家有八只母鸡,每天产蛋六七个,为了不让他母亲发现,他每天都从鸡窝里掏出一两个蛋来,每个能在商店里兑两角。不出一周,我就拿着姐姐和猴子凑来的一叠零钱买来了一块新亮的玻璃。   十三岁那年,我和他一起到县城中学就读。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我还是很倚靠他,等到后来,成绩上的优越使得我对一点也不起眼的他越来越冷淡,甚至当他因为个头矮而坐在我前面时,心里的不平衡竟使我几天都不愉快。机会终于来了。班里因整体成绩不好又要重排座位,我换了一条很低的椅子,又故意坐得很低。老师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把我调到了猴子的前面,充满胜利感的我回头得意地朝他笑了笑,他先是一语不发,而后报之以我的还是那憨憨的一笑。此后不过几周,我所知道的是他那高高的鼻梁上架着的镜子又“升级”了。   中考过后,当我还在取得高分后的赞誉中自我陶醉时,猴子已经从早已料定的结局中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过早地开始了农村人世世代代的循环:挣钱,盖房子,娶媳妇……他约我去打工,我以参加社会实践的理由爽快地答应了。一路打拼,也有几百元的收入。回来的时候早上没吃,到城里已是中午了,我分明看到他饥饿的眼神朝汽车站周围的饭馆扫视了几圈,可终究还是抿了抿嘴唇坐回了站内的椅子上。我也没想到年少的他竟像父辈们一样的节约。在我的强拉硬拽下他才同意跟我去吃饭,而且说要吃最便宜的。   那是一家我去过几次的小餐馆。一碗牛肉面和一碗臊面,老板娘爽快的说了一声:“三块五毛钱。”我交了钱,径直往里走。他跟在我身后,小身地问我:“牛肉面多少钱?”   “这——这我不太清楚,可能要比臊面贵点吧,应该是吧!”   他掏出两元钱递给了我。我心里暗自窃笑:其实事实与我说的相反:小餐馆的臊面味儿地道,顾客多,因此比牛肉面贵一点。
吃到一半,可能是由于吃得太快了,他的鼻子上竟渗出细细的汗来,他一边擦着,一边跟我说:“这碗‘老牛’味道不错,以前你来过吗?”   “老顾客了,觉得好才把你带这儿来的。”我得意地说。   我无意地向四周扫视,目光定位在了另一面墙上。我顺眼看去,那是一张价目表,上面清楚地标着我所熟知的价格:牛肉面1.5元;臊面2元……我觉得很尴尬,慌乱地埋下头就吃,他也随即吃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嘟嚷:“眼睛近视得厉害,什么都看不清。”其实我明白,那么大的字,不到3米的距离,以他的视力,是完全看得到的。   后来自然是各奔东西了,高一那年,寒假前的一次放假我回了家,他也正好打工回来。村上一位长者过世,全村老少都去看,我和他也在其中。场面免不了是道士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披孝的在下面呜呜哇哇地哭,旁人在两边嘻嘻哈哈地笑。这种场面小时候早就见多了,因此没多久我和他就都退下阵来打道回府了,一路上不过是聊聊他在外面的情况,忽然又谈到了那个道士,他笑着说:“我看啊,那臭道士的帽子你戴了比他更好看,以后啊,你也随他做个道士吧!”说罢轻松地一笑。   他本是开玩笑的,可我却觉得满身不舒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某人我要是做了道士,厦门大学的新生班里又少了一个姓吕的,这装神弄鬼的事,也就你适合。”我知道这话说到了他的伤疤上,可我还是说了。   他登时就不说话了,两人一路无语,到了叉路就分手了。   第二天一早我搭车往学校赶,车快要开动了,坐在窗口的我隐约看见猴子跑了过来。我推车玻璃窗,没错,是他,他递上来一个大黑塑料袋,顺便丢下一句:“还是那棵老树上的,甜着呢,有这个机会就好好念……”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车就走开了,把他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我回头打开一看,一包冻梨,又小又不亮晶,很像是他。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究竟是什么使我感觉他总像是一位长者。   春忙过后猴子就去了新疆,在煤矿上打工,就在家人接到他2000块钱的汇款后不久,一次惊心动魄的瓦斯爆炸让猴子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这个消息是我放假回家时母亲告诉我的,母亲在身边,我强忍着一阵的痛心,没有放纵自己,可出了门,跑到那片埋葬过我童年的田地里,回首望望我们曾经一起放牛的地方,一股刻骨铭心的酸楚,一串抹不去的印象夹杂着豆大的泪滴统统涌了出来,究竟是基于对一个弱者的同情,还是对往事的感念使我如此悲伤,我也说不清。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孤雁般地在田野里整整盘旋了一下午。   他去了,两年后的今天,当我坐在教室里,那些存念心中的陪伴,如潮水涌来,记下这段往事,在我大脑里晃动的不再只是一些熟悉的画面。我甚至能感觉到在他心里,那片不知比屋檐要大多少的蓝天下,鹰在飞翔,格桑花在吐着芳香……                
                二○○七年10月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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