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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官盲

2020-09-17叙事散文xam720
官盲毕业不久,集团在我们厂搞MRP管理的试点,我和一起毕业的几个同学被厂里派去了集团计划处。人在计划处,可是人事编制在原厂,人算不上借,只是合作,合作期间,我的日常管理就归处里管了。计划处主管我们项目的副处长姓郭,我们就称其为郭处长。毕业年

官盲

  毕业不久,集团在我们厂搞MRP管理的试点,我和一起毕业的几个同学被厂里派去了集团计划处。

  人在计划处,可是人事编制在原厂,人算不上借,只是合作,合作期间,我的日常管理就归处里管了。计划处主管我们项目的副处长姓郭,我们就称其为郭处长。毕业年青,又初到机关,既觉得机关深不可测,又觉得处长高不可攀,不好接近。

  郭处长个子不高,身材长得较胖,大圆脸,大嗓门,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郭处长年近五十,比较新潮,我觉得郭处长比较新潮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一说话满口的洋文,张嘴MM(物料管理),闭嘴PM(生产管理),再就是他脚上穿的那双年青人才爱穿的蓝白相间的旅游鞋,在我的印象中一般领导都是穿皮鞋上班。计划处归集团经营部管,郭处长的上司是经营部刘副部长。

  呆了近一年,郭处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也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当然,部里刘副部长更是没有搭理过我,好像没有我这个人一样。项目组年底聚餐,郭处长来了,快结束的时候,借点酒劲,我端了杯酒去给郭处长敬酒,我说:郭处长,我来了已经一年了,您能叫出我的名字吗,您要是叫不出,我可得罚您一杯了。郭处长想了想说:你是小,小X,郭处长知道我的姓,可是说什么也叫不出我的名字,好在边上有人偷偷提示,才结束了这有点尴尬的局面。

  没过多久,我被调回厂里任团委书记,和郭处长也就没了交集,几年后,我去医院办事,医院是我们职工医院,突然听着身后有一个亲切的声音喊我:“小X、小X”。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有几年没见的郭处长,郭处长还是老样子,只是显得十分亲切且热情,我当时脑子里没多想,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说:处长,您退休了吧?郭处长回答说:是啊,我都退了好几年了。

  周干事和我同龄,我做团委书记时,他在宣传部,集团宣传部是清水衙门,当时弱化党的领导,日常没什么事,我去集团办完事,都会去宣传部闲侃一会,和周还挺有话题,相处得也不错。

  在机关一是看机遇,二是看背景,周的母亲在集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周先是去了秘书科,给大领导写材料,很快被提升为领导干部处的处长,再过一段,还不到四十岁,就顺风顺水的当上了集团人事部的副部长,在集团,副部长属于副总师级,职级介于副总经理和处长之间。

  一天下班后,我去小店买点东西,小店不大也就能容纳几个人,人多了都转不过身来。我突然看到周也在店里,我刚想打招呼,可发现周仿佛不认识我一样,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在小店里转了几圈,我们也来回打了几个照面,四目相对时已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了。

  再次见到了周,是参加一个葬礼。酒席上,周坐主桌,几位处长围着他,如众星捧月一般,谁不知道周是管领导干部的。周在桌上谈笑风生,旁若无人,时而用藐视的余光看看周围的几个桌子,当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时,依然是停都没停就过去了。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集团的人事领导没有干长的,周也不例外,干了几年副部长后,就被安排到了一个二线部门,职务是党总支书记,级别估计没变。

  一个曾经的团干回沈,喊大家聚一聚,我第三次遇到了周,此时的周已不是周部长,而是周书记了。周见到我非常的热情,一张口喊XX,把姓省略了,以示友好,几杯酒下肚,我俩的关系仿佛回到我在团委、他在宣传部当干事的时代。

  龙是我同学的同学,我和他的相识是在同学的家里。同学大学毕业分回了省城,去了研究所,他两个同班要好的同学分到我所在的集团。同学刚回沈时,请我去他家吃饭,两个同学在座,其中一个就是龙,我和龙就算认识了。龙个子不高,身材有点粗,带着一种质朴,说话很有分寸,举止有度,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龙的老家在外地农村,平时就住独身宿舍,初来乍到,他在沈几乎没有朋友,我俩就经常联系,有事没事坐在一起闲聊一会。

  龙天生适合当领导,毕业不长时间,先是做了厂长,后又被集团派驻到美国波音当首席代表,当了几年代表回来后,直接被任命为集团的党委副书记,成为了集团高层,我们之间当然也就没有联系了。

  那年,我所在的公司和日本合资挂牌,龙作为集团领导来了,此时我已被贬到清欠办,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由于我还能写点材料,上面临时让我负责“挂牌”的一些筹备工作。仪式过后就是宴会,在宴会上我是跑东跑西的服务,龙则是端着酒杯和几个高层闲聊,我几次在他面前经过,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如同不认识我一样。

  一次出差,在进安检口时,恰好龙刚送他父亲进安检口后往回来,两边都是警戒线,我想避开,可是实在无路可躲,又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不得不先张口打了声招呼,龙回应了一声,淡淡的问一声我去哪,脚上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知为什么,打了招呼后,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从此我再没有见过龙,网上曾查过龙,龙已是部级央企的部长,算是正司局级了。

  回头再说说郭处长的顶头上司刘副部长,刘部长也退休了。刘部长家在北京,退休后回北京定居,毕竟老头还有些人脉,我所在公司的W总就聘他做了北京办事处主任,负责和部里的一些沟通。当时我做办公室主任,每次到北京,刘部长都会到车站接我。至今我还记得老头第一次接我,请我吃麦当劳时的情景,进店之后,老头非让我坐着等着,说怕我买不好。店里人多,老头挤了半天,买了一大堆吃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刘部长报销要经过办公室审核,每次他回来时都会拿来很多票子,大部份是接待费、礼品费和出租费,每次找我签字的时候,老头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时至今日,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有的人当上领导后,眼睛就认不出曾经的朋友和同事呢?

  或许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人官当到一定程度,容易得一种病,“官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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