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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驶向秋天山野里的村庄

2020-11-04抒情散文云南袁青
秋天往山野里去,母亲在村庄边沿等我。母亲在电话里对我说,门前的梨树上,只剩下最后几个看树的了。村庄和城市,很长时间以来,只有一条公路相连,前几年是土路,现在是柏油路,柏油路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白光,穿透村庄,向玉米林的深处延伸去。我知道,在这
  秋天往山野里去,母亲在村庄边沿等我。母亲在电话里对我说,门前的梨树上,只剩下最后几个看树的了。
  村庄和城市,很长时间以来,只有一条公路相连,前几年是土路,现在是柏油路,柏油路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白光,穿透村庄,向玉米林的深处延伸去。
  我知道,在这条通往村庄的公路上,眼睛稍不留意,便错过了许多风景。为了避开秋日温热阳光投递在车内给我的恹倦,我选择在偏下午时分出发,以便我的眼睛能更好地捕捉那些在秋天阳光里的意象。
一、一辆宝马和黑色的煤矸石
  一辆宝马在斜阳里发出铛亮的光芒,你可能不相信。但那的确是辆宝马,而且是新的,泊在煤矸石的附近更显示出它的卓尔不凡。我再次仔细地辨认那上面的BMW标志,同时也把它连同整堆的煤矸石认真地看了,煤矸石在破碎机的轰鸣下破碎成颗粒,哗哗地从皮带上输送到另外一块空地上,在那边积聚成一座黑色的小山。
  宝马怎么和煤矸石相联系呢?是的,宝马是唯一的一辆宝马,在下午五点的阳光下像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和那些煤矸石联系起来后让我想起一幅画来——一个抱陶罐的女人。女人怀抱陶罐总是美的,不知道是女人的美带动了手臂上的陶罐一同光彩照人,还是陶罐本身就是一个和女人一样的灵性之物?终归,女人和陶罐在一起就变得生动起来了。
  秋日的光和影下的煤矸石没有什么生动的地方,因为有了这辆宝马,那飞扬的粉尘便让我闻出黄金的味道,黄金的味道是什么的?黄金有味道吗?没有,但宝马绝对会有,比如汽油的味道、甲醛的味道、男人汗液和香烟的味道、女人的香水味道、还有身份和地位的味道,总之,宝马停在那儿一定是有味道的,在这粉尘缭绕的煤矸石附近,我在想,宝马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客车前进,那味道浓浊了许久以后似乎散失殆尽,但又铭刻在我的心间。
  
二、树影下的牛车和白花花的玉米
  玉米是山野里秋天的主色调,比如金黄的玉米林子铺天盖地、比如灰黄色的玉米棒子直直地刺向天空、比如晚风拂动处,摇晃的声音从山野里由远及近……   在客车的发动机怒吼声里,我听不见以外的声音,我也回味不出山野里那些嫩玉米的清香,但是我看见了黄牛,以及和它肩头上的牛车,正不紧不慢地沿着公路的一侧,向村庄里走去。   客车翻越一道山梁后,梁子上的玉米的声音我依然听不到,但是我看到白花花的玉米在玉米林里铺满了一地。这些沉默的玉米甩着粗大的棒子直到把山野间的农民累翻,累翻了也心干,为了秋天的收获。我看见玉米林里白花花的玉米堆旁,没有一个驻守的人们,人难道是在玉米林深处去了么?一定是,在21世纪的秋天的山野的玉米林深处,遍布收割玉米的农民。   秋风起处,白花花的玉米堆依然闪耀在眼帘,村庄的内心是否感受到了玉米的香味?一定是,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天呢。
   三、载煤的卡车耀武扬威地相向而来   地下有煤,这是远古的事情。我在想,煤在土地里和玉米无关,玉米的心声煤会知道么?煤也不知道牛车的心声。   在我所见到的车辆中,十有八九是满载煤的卡车,卡车的声音超过山野里地球滚动的声音,以至于它来临时,大地都在颤抖。我看见一群山羊,在车流的涌动中龟缩到路的一旁,它们从山岭上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领头羊的带领下,唇边还留有野草的芳香,等待着穿越公路。   秋天的芳香将随着秋天一道消失,山野里沉寂的气息延续到春天。秋天来了,春天还远吗?我不知道。老牛也不知道,在路边的牛车旁,一直在咀嚼一个玉米棒子,直到白沫横飞,它破译了这个秋天的密码了吗?我问老牛,老牛无声。我问等待过路的羊群,羊群无声。
   四、一张仰面八叉的卡车和一群忙碌的农民   山野里的风在什么时候变得飘摇?秋风吹拂了一季又一季,山还是山。但我看到了一张仰面八叉的卡车和它扭曲的车厢,车厢上的钢板插入公路,把一颗颗可怜的碎石刺得白生生地遗落。   卡车旁边,一堆黑色的煤在农民的粪箕里堆积成山。那些在玉米林里劳作的农民,听到一声巨响后只抬头看了看公路,突然一个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把那车翻了的煤用粪箕端出来后一人给100元人民币。五人、八人、十五人、二十人,这简直是山野中飞来黄金。农民挥汗如雨,再也听不到的是玉米地里玉米林的叫唤。   在沿途的路上,翻了的卡车和轮子掉落在公路边的卡车随处可见,但是我没看到这样虔诚于劳动的农民,他们和那些忙碌的卡车一样,为了钱。
   五、一个村庄和一两个骗子   母亲在村庄边沿等我,母亲幸运的是我们兄弟几人没有谁去挖煤,这正是她骄傲的地方。   隔壁和我从小一起放牛的强哥,在身体被炸成8段之后还在奄奄一息,用完那笔昂贵的医疗费用后,用残败的双腿一蹬,告别煤炭,也告别山村,到上帝那儿报到去了。   一个村庄的意义显然不在于从大地上消失,但是,富裕起来的矿主却告别了村庄,他们在城市里购买巨大的房子、开昂贵的轿车、娶法律上不承认的三妻四妾,留给村庄的却是人越来越少了、山岭上的坟墓多了、水少了、屋塌了、整个大地象抽空筋骨的皮,甚至连玉米汁里都吃出干瘪的味道来,母亲这样抱怨着。   我说,那些矿主是一群骗子,是村庄的骗子,黑心的骗子。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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