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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一次采访

2020-11-01叙事散文何永飞
提到老石,提到毒品,我的记忆又回到了一年前冬天的一个早上……那时我在一家报社里做记者,早上寒意浓浓,所有的同事都不想出去采访,蜷缩在办公室里整理稿子。突然,一个黑影闯了进来,也没有敲门。来者面容清瘦,身体单薄。办公室里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什
  
  提到老石,提到毒品,我的记忆又回到了一年前冬天的一个早上……   那时我在一家报社里做记者,早上寒意浓浓,所有的同事都不想出去采访,蜷缩在办公室里整理稿子。突然,一个黑影闯了进来,也没有敲门。来者面容清瘦,身体单薄。办公室里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什么事,他就先开口了:“我是吸毒的,刚从戒毒所里出来,我的妻子也吸毒,现在还在戒毒所里。我想把自己的吸毒故事在你们的报纸上报道一下,一是告诫天下所有的人千万不要沾染毒品,二是告诉妻子好好在戒毒所里戒毒。”   听到“吸毒”两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就像遇到大蟒蛇一样,纷纷往后缩退。他的用意可以说是好的,但在很多人的心中,沾染毒品的人或者说沾染过毒品的人身上基本丧失了人情味和良知,跟他在一起弄不好就会被拖下水成为受害者。   我们新闻中心主任问这篇报道谁来采写,要是换作别的题材,很多人肯定会争着去采写,但现在谁都不愿涉入这滩“浑水”,你推我,我推你的。有的说手头的工作任务忙没时间写,有的说身体不适怕写不好,有的说没写过类似的稿件担心出问题,有的……主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还是新手的我身上。我本想跟其他同事一样找个借口把这事儿推托掉,但自己才来报社不久,领导安排的任务假如不去完成,那对我以后的发展肯定有很大的影响,故装出欣然的样子答应了。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所顾虑的,刚接触吸毒者老石时,我总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敢掉以轻心。我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慢慢地我发现老石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他曾经虽然沾染过毒品,但至今依然拥有一颗善良和热爱生活的心。而且像他这样勇于把自己的吸毒故事讲出来,以告诫天下人不要沾染毒品的精神确实值得鼓励和敬佩。听他带着无限惭愧和内疚讲述自己吸毒的心路历程,我的心湖随之泛起了几许叹息,几许感慨。   老石当年创办了一家服装厂,他管理措施到位,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拥有固定资产近百万元,在当地名气很大。他不仅拥有一个辉煌的事业,而且还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长得可爱而聪明。他儿女的学习成绩都非常优异,在班上都名列前茅。但后来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他在一个朋友的怂恿下开了一家发廊。发廊开起后生意还不错,他就把发廊交给妻子经营,自己则忙于管理服装厂。一次他去发廊,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在他的不断追问下,得知自己招收的三个洗头妹是在吸毒,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妻子也沾染上了毒品。   他好几次苦心劝说妻子把毒品戒掉,可妻子就是不听。她还经常和一些吸毒者混在一起,怎么也阻止不了。他开始对妻子感到灰心和失望。他也想过离婚,可一方面舍不得与自己同甘共苦过的妻子,另一方面又觉得孩子都已经有三个,离了婚对孩子的成长影响不好。最后,他一气之下也跟着妻子吸毒。   毒品是魔鬼,这话一点不假,它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你创建起来的幸福和美好吞噬得一干二净。老石沉迷于毒品后,服装厂由于没人认真照管,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断下滑,很多老顾客都渐渐地不愿与他生意来往。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把服装厂的机器设备廉价卖给了别人,服装厂就此倒闭。他所有的资产也慢慢地吸毒而花光,生活陷入了一片困境,三个儿女还没读完初中就被迫辍学在家。   一次,老石在一个公园里购买毒品时被公安民警抓获,送到了戒毒所里强制戒毒。进到戒毒所,他无法吸到毒品,毒瘾发作时就觉得浑身难受,像有无数的蚂蚁在骨头里爬来爬去。刚开始,他对戒掉毒瘾一点信心都没有,因为他吸毒的历史已经有近十年,毒品几乎就等于他的生命。后来在戒毒所全体干警和医务人员的宣传、鼓励和关爱下,他慢慢地觉悟到了戒掉毒品的重要性,最后下定决心要把毒品彻底戒掉。   从戒毒所里出来,他的毒瘾已经戒得差不多了,但心里压力还是很大。他的亲戚朋友知道他吸过毒,都像避瘟神一样地避开他,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他悔过自新,想真诚真心地与周围的人交往,可每一次都遭到了无名的打击,让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和信心又瘪了下去。   我能感受得到他内心的苦恼和痛楚,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决心和信心。听完他的讲述,我之前对他的顾虑和害怕彻底消散了。他是一个吸毒者,这一概念也在我的心中完全模糊了。我面对的好像是一位交往多年的好朋友。我发自肺腑地对他说:“谁的人生不带斑点,别人对你的看法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要看得起自己。只要努力,失去的一切总会回到你手中的。”我主动跟他握手。两手相握,我分明感到他的手在颤抖,同时也感到他的手很有力量。   当时,我就深深地相信老石一定会重新干出一番事业,但没有想的是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他就重整旗鼓,重新找会了自我。他现在自己开办了一家家政服务公司。由于诚信经营,做事认真,服务热诚,他的公司深得客户信赖,业务领域在不断扩开,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面对一颗黯淡的灵魂,我们不需要畏缩,不需要把自己的灵魂换给他,不需要把整个太阳送给他,真的不需要。只要你给他一缕阳光,一缕就够了,不需要太多,就足以把他擦亮,继而让他重新焕发出夺目的光芒。这一缕阳光或许是一句鼓励的话,或许是一次温暖的握手,或许是一回深情的拥抱……而他从新焕发的光芒在照亮他前行通道的同时,也会照亮你给予者的心情,从而双双都活得更加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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