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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老娘 老婆

2020-10-24叙事散文潇湘珍珠
苏艳平打了余姨,用她家的水勺,对着余姨的头,连打了三下。余姨正在厨房里洗碗。买菜、做饭菜,是余姨的事,吃过饭,收拾桌子、洗碗筷,还是余姨的事。苏艳平是不会伸手的,扶起筷子吃饭,放下碗走人,是苏艳平嫁进门后,养成的习惯。余姨是不会说苏艳平的,
  苏艳平打了余姨,用她家的水勺,对着余姨的头,连打了三下。   余姨正在厨房里洗碗。买菜、做饭菜,是余姨的事,吃过饭,收拾桌子、洗碗筷,还是余姨的事。苏艳平是不会伸手的,扶起筷子吃饭,放下碗走人,是苏艳平嫁进门后,养成的习惯。余姨是不会说苏艳平的,谁叫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普通工人,却要攀高门,娶了厂长家里的千金呢。这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苏艳平却把余姨一世的面子扫了个精光。也许是自持自已的父亲是一厂之长吧,总觉得嫁了父亲厂子里的一名普通工人,很委曲。从结婚那天起,她的头,在她的男人陈宏面前,在家娘余姨面前,就总抬着、放不下似的。还老当着余姨的面骂陈宏,骂陈宏是窝囊废、没出息。陈宏不敢分辨,余姨也不敢反驳。也许那天,苏艳平跋扈过了头,陈宏的忍耐力到了极限,吵着吵着,陈宏猛然举起了手,对着苏艳平那张漂亮的涨红了的脸,就是两巴掌。   余姨听到儿子和媳妇在争吵,她没有放下碗筷去劝架。她知道劝也是白劝,弄不好还会火上烧油。争吵在他们俩个进门的时候就开始了,饭菜都没能塞住苏艳平的嘴。余姨感觉到苏艳平进了厨房,她准备安慰苏艳平几句,刚张开嘴,喊了一句“平儿”,就感觉到脑后生风。苏艳平不声不响,抄起水桶上的一把水勺,对着余姨的头,用力地敲了下去,一连敲了三下。   陈宏在房子里听到余姨喊“哎哟”,听到苏艳平打了余姨之后发出的丧失理智的尖叫“你打我,我打不过你,我就打你娘”。他愣了一下,才冲进厨房,抢下苏艳平手上的水勺。   邻居们被惊动了,纷纷指责苏艳平不对。“媳妇打家娘,这还了得!还有没有天理啊!”“太没有家教了,亏她爸爸还是当厂长的,竟教出这样无法无天的女儿!”“陈宏,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的老婆打了你的老娘,你就这么放过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先打她个半死再说”。苏艳平情知自己犯了众怒,不敢再嚣张,很聪明地撒开腿跑了。   事情地经过,我是事后听余姨自己跟我讲的。我那几天不在家,出差了。余姨要我看那把变了形的水勺,要我摸她头上仍未消肿的包。说:这一世,我爹娘没有弹过我一指点,我的死鬼男人没有打过我,却被媳妇打了。什么先人的脸、祖宗八辈子的脸,都给丢光了。   我握住余姨的手,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太震惊了,不知道苏艳平如何下得了那个手。余姨实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一个没有多话很慈祥的婆婆,平常对苏艳平那个疼爱,完全是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陈宏呢。我回家后,并没有看到陈宏。想必他是觉得太丢面子,无颜再在邻居们面前出现,躲到他们自己的房子里去了。他会和苏艳平离婚吗?听邻居们讲,陈宏当时是跳着脚对苏艳平大吼,要苏艳平滚,滚回娘家去,再不要踏进他陈家的门一步。   过了几天,苏艳平打电话到我办公室里。我很不客气地说了她一通,说她太不像话了,说在我的老家,媳妇打家娘,不只是自己的男人不会放过,家娘的娘家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祠堂里的族人也不会放过。按老辈子人的话,媳妇打家娘,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苏艳平显然是很后悔的。她说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她说她的爸爸妈妈也把她骂得够戗,她爸爸甚至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希望我转达她对余姨的问候,希望余姨能原谅她,说她实际上是很爱陈宏的,她不想离婚。   我本是不想做这个中间人的。倘若余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我讲,为了给陈宏他们装修新房、为了给苏艳平打金器、热热闹闹地给他们办结婚酒席,她花光了她的积蓄,陈宏苏艳平在家里吃饭,不交一分钱伙食费,她每个月七百多块钱的退休工资,花个精光。这些话,都是余姨和我婆婆打闲讲时说的。我又该说什么呢。   好在余姨什么都没有说。我把苏艳平的意思讲给余姨听后,余姨老半天没吱声,想必是心里在做着激烈地挣扎吧。最后,余姨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看宏伢子是什么意思吧,如果宏伢子能够原谅小苏,我没话说。”   我抽了个空去陈宏他们自己的房子里找陈宏。房子里那个乱那个脏哟,衣服左一件右一件,扔得到处都是,喝过的空啤酒瓶、抽过的烟头,满地都是。陈宏也是胡子拉扎的,衣服服皱皱巴巴。我没有直接说苏艳平找过我,而是很委婉地问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去看余姨,说余姨很想他。   陈宏唉声叹气,说他哪还有脸回老房子,见余姨,见他的哥哥姐姐,见邻居们。说他写了离婚申请报告,但苏艳平不肯离婚,不肯去街道办事处。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非离婚不可吗?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陈宏很激动。说“挽回?怎么挽回!平常,她在我面前怎么任性怎么霸道,我都可以让可以忍可以不和她计较。但她这次是打了我娘,打了生我养我的娘。我怎么让怎么忍怎么可以不计较!别说邻居们会怎么看我,良心这一关,我就过不去。”   我看看乱七八糟的屋子,再看看把两只手深深地插进头发里的陈宏,知道陈宏心里还是爱着苏艳平的,虽然说写了离婚报告,心里还是舍不得的。不然也不会借酒烧愁,借烟撒气了。   过段时间吧,时间是医治一切创伤的最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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