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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麦田里 

2020-10-24叙事散文刘敬胜
隐藏还是显现?当时我站在一望无际的麦地里,脑子里蓦然冒出这个问题,随即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格了画面,一动也不能动了。其时是暮春,正午的阳光很好,拥有一股温暖的迫人的力量,照在人的脸上、身上,竟有了夏日才能见的一种灼灼的味道,让人很难感觉到春日
  隐藏还是显现?当时我站在一望无际的麦地里,脑子里蓦然冒出这个问题,随即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格了画面,一动也不能动了。   其时是暮春,正午的阳光很好,拥有一股温暖的迫人的力量,照在人的脸上、身上,竟有了夏日才能见的一种灼灼的味道,让人很难感觉到春日里懒洋洋的舒服和惬意。地方是麦地,很大,具体有多少亩,我不清楚,翘起脚尖来也无法看清麦田遥远的边界。绿色是春天的色彩。麦地更是一片绿的世界。绿的张扬,绿的蓬勃,绿的饱满,绿的可爱。绿油油,光亮亮的整齐的麦苗在风中如波浪般一起一伏,像无边的绿色的绸缎,呈现出丝绒般的奢华。一切都是绿的,一些都是美的,一切都是温柔和平静的。   我在干什么?偷听大地的天籁,昆虫隐约的私语,小鸟在枝头婉转的啼鸣?还是看白杨发出褐色的嫩叶的枝桠,沟渠里丰满的野草,那些发黄的长满了野草的土路?   很可惜,你所有的猜想的都不正确。我正在拔草,拔生长在麦田里的野草。其实,过了春节以后,已经打了一遍灭草剂,麦地里的草剩下的已经不多,甚至可以说就像一场激烈的战斗后仅存的幸运者一样,少的可怜。按照我的意思,草本来就不多,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去拔了。父亲却不同意。对于一个老农民来说,地里的草如果在麦田里能显现出痕迹,那是一件很丢人和非常失败的事情。我理解父亲,于是,跟着父亲来到了我家的麦地里。   草并不多,大多数的野草是身材高挑的黄蒿。黄蒿的头上顶着黄灿灿的花,远远地望去,甚至可以和热烈奔放的油菜花相媲美。还有其他的一些不高的野草:开紫花的灰灰菜、叶子边长满刺的芨芨芽、胖胖的“王不留”,它们很隐蔽地躲藏在麦丛深处。如果野草不是长在麦田里,按照我们的审美标准,它们应该都是很美丽的。像野草这样的不被人关注的群体,要生长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野草只好用自己的美貌招蜂引蝶,来实现进化和生长。可是,美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人们想要的。人们要的是能长出麦子的麦苗,而不是美的野草。野草的美丽在人们的眼中是丑的,是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掉,是无法心情愉快的。   扯的远了,还是继续原来的话题。我在拔草,弯着腰,头顶的阳光照在后背上,有点烫。手指肚上已经蘸满了草的绿色的汁液,绿色的汁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在手上映出了暗绿色的光晕。高高的黄蒿很显眼,也很好找,从它曼妙的黄色的“帽子”就可以寻找到它。低矮的灰灰菜、芨芨芽,“王不留”却钻在细密的麦丛里,很难发现,要拨拉开麦丛才能发现它们。于是,有些不易发现的矮草便留在了麦丛里。也就是瞬间,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个矛盾的问题,隐藏还是显现?   隐藏和显现,两个充满矛盾和永远无法调和的词语,就像生和死、阴和阳、快和慢,对和错一样的无法调和。可是,也就是这样的两个不可调和的词语在麦地里和人类中却实现了调和和统一,所有的人和野草一样被自然地分成了两类,有的人像黄蒿一样喜欢显现,有的人却像低矮的灰灰菜芨芨芽“王不留”一样地隐藏了自己的形迹。两种人像麦地里的两种草们对立和统一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对立和矛盾的社会。   隐藏,一个很深沉的词语,脸上永远蒙着一条黑色的面纱,带着朦胧缥缈的色彩。一个无法让人看到的真面目,总是充满了媚惑的力量。人人会不由自主地像那些低矮的野草一样隐藏到社会的麦丛里,在逼仄狭小的空间生存,用微薄的力量撑起属于自己的天空。天空也许不大,但是它毕竟存在。存在了总比没有强。人人都要学会隐藏,不会隐藏你就无法继续你的生活。这就是生活的法则,没有什么理由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不由地想到一个台湾歌手唱的一句歌词:生活就象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带着伪善的面具。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人都是戏里的主角。只是,我们更习惯于在脸上涂上一层厚重的油彩,或者如川剧中带上几层虚伪的面具,隐藏了本来的真实面目。我们以“夹着尾巴做人”为我们的行为准则,以“枪打露头鸟”“树大招风”为提醒我们的警语,用满脸堆起的笑容掩饰我们的其他的诸如愤怒、惆怅、彷徨,苦闷的表情。只有在一个人的夜晚,在镜子面前,才能露出真实的自己,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自己。我们隐藏着我们的本真来完成一生的舞台表演。我们知道那样很累,很烦恼,可是我们又不得不无可奈何地,身不由己地这样累着。   相对于那些低矮的野草,我更愿意喜欢高些的黄蒿。相对于带着面具的生活,我更愿意以我本来的面目示人。显现,一个裸露的名词,你可以透过它的皮肤看见它流动的血液,搏动的心脏,甚至,你能够看见它心灵深处的思维运行的轨迹。当那些美丽的黄蒿在我的眼前展现它美丽的身姿,妖娆的风采,和一顶顶金黄色的花蕊,我禁不住“啊”地惊叫一声。我是在感叹它的美丽,还是佩服于它敢于张扬,显示自己的勇气?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我的心颤动不已。我的感慨的话语或许带点夸张,但是,那确确实实是我真实的心情。也许黄蒿并不知道它显现后的命运是是生存还是死亡?而我更愿意相信它本来就知道它显现她的美丽后会得到一个悲剧的结局,而它还是那样做了。因为它明白,生命何其短暂,它要用它有限的生命完成它美丽的绽放,留给人间一个迷人的倩影,才能完美自己的一生。因为它知道,它只有在美丽的绽放后,才能无愧于自己的一生。我只能对黄蒿束然起敬了,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很快,地里的草被父亲和我拔完了。地中很难看到原先的那些耀眼的金黄色。我也知道,低矮的灰灰菜、芨芨芽,“王不留”应该还留下了不少。隐藏还是显现?我知道答案。当然,你也知道。只是,我们的答案或者相同,或许不同。因为,答案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山东省微山县昭阳水利站 277600  刘敬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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