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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红消香断有谁怜

2020-10-21叙事散文潇湘珍珠
下午的阳光真好,就跟双十年华的姑娘似的,明艳照人。长条水泥凳子四周的绿化带,刚从泥土里拱出来不久的小草,嫩得能掐出汁来,树上新长出来的叶芽儿,摘下来,用开水燎一下,能做菜吃,还有那用不同的品种自然隔出来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小树苗儿,赏心又悦目。
  下午的阳光真好,就跟双十年华的姑娘似的,明艳照人。   长条水泥凳子四周的绿化带,刚从泥土里拱出来不久的小草,嫩得能掐出汁来,树上新长出来的叶芽儿,摘下来,用开水燎一下,能做菜吃,还有那用不同的品种自然隔出来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小树苗儿,赏心又悦目。亦是如双十年华的姑娘一般,妩媚动人。   坐累了,眼睛也有些不舒服。把手上的杂志合起,起身,拍拍屁股,有灰或者没灰。抬头,挺胸,踏着碎步,悠然地朝小区的休闲运动场走去。   有见过几次面的一位大姐跟我打招呼。“你知道吗?中午,七栋有人跳楼死了。是一个姑娘,才二十一岁”。   我打了一个冷颤,好似身上的筋突然被人抽掉了,浑身都是软的。一股冷风,一股从两栋楼的空间夹道而出的冷风,从我的身边吹过。“为什么?为什么跳楼?”   “唉”。大姐未开言,先叹气。“为什么,为情啊。同居四年的男朋友跟她分了手,搬回父母家住,继母又没有好脸色。” “家里就没人么。中午,她的父母应该在家休息吧。她家住的是复式楼吗?从天台往下跳的?”   “家里有人。她爸爸就是怕她想不开,特意把她爷爷奶奶接到家里,要爷爷奶奶看着她。她继母也在家。她家住六楼,阳台没有安护窗。”   根据大姐的讲述,我脑子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姑娘痛苦地站在阳台上,抽烟解愁。她的爷爷奶奶、继母在房子里。烟抽了一大半,姑娘扬手把剩下的小半节还在燃着的烟头扔下楼,然后一纵身,追赶还闪着红点的冒着青烟的烟头。她下落的速度比烟头快,先是撞在四楼还是三楼伸出来的一根铁条上,然后继续下落。落地时,气已断,鲜血不停地从嘴上涌出。就像是一朵朵怒放的玫瑰,绽放在她尸体的旁边。那随后落下的烟头,火还没有灭。   大姐还在同情地讲述姑娘的母亲赶到后,看到惨死的女儿,一下子就晕死过去了。“继母就是继母,切肉不连皮,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公安来了人查看现场,怀疑姑娘的继母呢,明知道姑娘有可能会自杀,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在阳台呆那么久?”   我想继母做案的可能性不大。继母也是女人,从同为女人的角度出发,姑娘被相爱并同居四年的男朋友抛弃,已经是够惨的了,怎么还会忍心再去加害她呢。可能是,姑娘的死还没有化解得掉她们过去的恩恩怨怨吧。不管怎么说,死人为大,姑娘都已经死了,这继母的心结还不能解开,心也是够硬的。   大姐也有一点责备姑娘的意思。“十六七岁就谈恋爱,还住在一起,也太早了点。再说了,分手就分手吧,二十一岁,年轻得很,还怕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失恋就寻死,太不坚强了。人生就是有起有落,有顺风顺水的时候,也有逆水行舟的时候,经历了风雨,才能见到彩虹。”   我想说:大姐,你不是鱼,你怎么能体会到鱼离开水的痛苦?怕大姐说我居然和姑娘家一样不老成,话到嘴边又打了转。当然,我也不赞成姑娘为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人放弃生命,我只是觉得更应该被遣责的是那个男的:太可恶了,人家姑娘十七岁就跟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变心就变心呢。   什么可恶不可恶,现在时兴的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妻有离婚的,六七十岁的老夫老妻也有离婚的,更别说八零后的第一代独身子女了,他们是闪婚,闪电式结婚又闪电式离婚,认识不到两个月,可以结婚,结婚没有一个月,可以离婚。她想不开,只能说明她蠢。   换了我是姑娘的妈妈,我一滴眼泪都不会掉。我还要骂她,骂她不孝,为了一个臭男人,就置生她养她的父母不顾。白发人送黑发人,姑娘的爸爸、亲身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以后的日子该是怎么难过。   有正做着运动的两位中年女士停下来,很热烈地加入了我和大姐的讨论。   为什么要死?有恋爱就有失恋、有同居就有分居、有结婚就有离婚,如果每一个失恋分居离婚的人,都去自杀,那殡仪馆每天都会爆满。   为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寻死,真是蠢到脚底了。你死了,他会自责、会内疚、会痛苦?自责、内疚,也许多少会有点,痛苦,就不一定了。死了,等于被一条狗弄死了,除了你的有血缘的至亲,谁也不会有损失。   我越听越心凉。姑娘为情自杀,固然是不对,可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指责她?为什么不指责那背情弃信的人?   我不想再参与她们的议论了,又默默地走回绿化带,在一颗仿木头的水泥墩子上坐下。想继续看书,哪里看得进,甚至杂志拿倒了,都没有发现。头低下去,再低下去,看到绿化带里的杜鹃花已经在调谢了,一片片花瓣如羽毛似的飞离枝头,坠落尘埃。无由地,我想起了《红楼梦》中,黛玉葬花词里的两句诗: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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