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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人生几何:樱桃红了

2020-09-16抒情散文河蚌赌徒
樱桃红了早上七点,我是家里唯一清醒的人。正玩手机,收到老家婶子的微信:“起来了?”愣了一下,回:“起来了。”愣了一下,是因为不知从几何时起,婶子已经被我归类于“穷亲戚”。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我必须承认,其实不那么期待她的微信,虽然人家从未向我

  樱桃红了
  早上七点,我是家里唯一清醒的人。正玩手机,收到老家婶子的微信:“起来了?”愣了一下,回:“起来了。”愣了一下,是因为不知从几何时起,婶子已经被我归类于“穷亲戚”。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我必须承认,其实不那么期待她的微信,虽然人家从未向我开口借钱。对面发过来一段语音:“海宁,给您弄过去点樱桃吧?一天就到了。”如今这个世界上,还在叫我乳名的,好像也就只有婶子了。哥哥和姑姑们都早就喊我学名了,他们觉得那样比较尊重一个长大后的人。虽然,我曾多次说过,像以前那样喊小名就行,但人家只是笑笑,当我是客气。“好的啊,少点,两斤就够了。这个放不住,很容易就坏了,又贵,坏了可惜。”我回道。如果是叶子,她肯定婉拒掉,用她的话说:“什么好东西上海买不到?如果买不到,那一定是还不够好。寄来寄去的,运费那么贵。”我其实也想婉拒,但不想让婶子难过。“人家最少装五斤。”婶子说。“那不要了,真吃不完,我们家吃东西很少啊……”我开始婉拒,说的也是实话。“是别人给你二叔的,反正按盒要钱,你不用管了,我给你发点。”婶子固执地说。“那好的,五斤够吃过瘾了。”我回她。


  叔和婶子
  大大和娘在世的时候,我跟叔叔家的感情其实很一般。一方面是我高中开始住校,后来在外读书工作,相处时间少,另一方面,两家人关系本也一般。叔叔是热爱社交那种,喜欢在外吃喝应酬,跟眷恋家庭想尽办法回家吃饭陪家人的父亲是两类人。当然,两家也没什么大矛盾,都在一个村里住,不远不近。娘对他们家有点意见,也无非是关于当年爷爷奶奶偏心的事儿,再就是后来照顾偏瘫的奶奶以及奶奶去世后伺候爷爷的事儿。娘偶尔说说,大大和我们哥俩也就是听着,解劝一下。都是小事儿,姑姑们回来了,两家依然是一起招待,凑一起喝酒。倒是大大和娘去世后到我结婚前的六年,除了有一年去哥哥家过年之外,其他五年,我都是回去住叔叔家。倒不是跟哥哥家不亲近,主要是爷爷还在世,我也更眷恋老家过年的气氛。那段日子,叔叔和婶子对我都很好,像对亲儿子一样。只是后来堂弟不正干,跟人瞎混,又是网上借高利贷之类的,搞得好好一个家每况愈下,我开始慢慢疏远他们家了。内心是怎么想的,我其实也弄不清楚,但想来除了感情上的不认同,更多还是物质上的自保吧。堂弟借过我几千块钱,叔叔替他还给我了,后来,堂弟结婚,我把那些钱都加进红包里给了叔叔。


  那些年
  堂弟其实对人挺好,很客气,也很热心,哪家亲戚有事儿都很愿意帮忙。奈何穷本身就容易让人疏远了,更何况还又沾上借贷这事儿,问题是,还没人知道他借那些钱都干了什么,问也不说。他结婚了,有了儿子,却又因为这事儿离婚了。婶子有一阵子老在电话里诉苦,搞得大家都不敢跟她打电话,我虽然每周都打,但也就是几句话报个平安,每当她开始诉苦了,我就找理由挂掉。谁都活得不容易,心里哪儿还有地方存放别人的苦水。帮不上什么忙,或者说,其实也不准备帮什么忙。两年前,叔叔心脏病发作,恰逢堂弟借贷的事儿爆出来,没钱治病,我跟北京的表弟各自主动拿了一万。当时我还在日记里感慨过,按血缘来说,叔叔算是我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了,在我这里也不过值一万块钱。婚后,我都在上海过年,但是每年总会在其他时间想办法回去两三天,通常是借着去青岛出差的机会。每次回去,会在叔叔家住两晚,婶子都会包饺子煎带鱼切猪头肉给我吃,然后,再去两个姑姑家轮流吃顿饭。二姑家早就住到了在北京的表弟那儿,我一年去好几次的,老家就剩叔叔和大姑、三姑。两个姑姑家有积怨,很多年前开始,过年回娘家就都错开了。三姑家如今也很少在老家县城住,更多是住日照海边的房子。


  香肠和小米
  不回家过年后,婶子春节前就总是会给我们快递东西,比如自己腌制的香肠,还有小米。她总是说小米对身体好,让我们多给孩子喝,但其实她快递来的小米我们很少喝。老家的小米挺出名的,但上海没有喝小米粥的习惯,偶尔喝喝罢了,岳母和叶子都觉得淘洗起来烦,我也是。自己灌制的香肠是我爱吃的,但这些年血压高,对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也开始限制。每次我都跟婶子说,要一点,两斤就好,可是每次都弄来很多。那东西挺贵的,叶子和天天又不吃,后来,我也就只好跟她说:“不要再弄这些了,医生不让吃了。”慢慢的,我连一年回去一次都未必能坚持了,事实上,前年我就没能回去。家里的事儿多是一方面,人越来越懒是一方面,她家过得不顺也有关。有时候会想,还不如把回去的钱转给婶子,让她给小孙子买点东西。当然,也知道这么想不对。亲情那东西,不是钱的事儿,至少,不全是。回去,看到一些人,看到那栋大大和娘跟我们一起生活过的老房子,跟在异乡回忆这些事儿,是不同的。就像我一直坚持吃的自己包的饺子一样,它对我,本就不只是饺子那么简单。


  不想回去
  叶子其实是不太想回去的,跟天天忙着各种培训有关,也跟回去一趟太折腾,要八九个小时有关。天天马上读小学了,他还没有回过我老家。对此,我倒也没什么怨言,终归我父母不在了,爷爷奶奶也不在了,而且小孩子还不许去上坟,所以,回不回的,也无所谓了。我计划着,等老家那边到上海的高铁今年年底通了,就找个暑假或者寒假带他回去趟。坐那趟车,上海去日照只需要三个小时,只是,那高铁站在浦东,从我家过去还要一个多小时。至于天天,我没怎么跟他说过我老家的事儿,他只知道爸爸老家是山东,是山东人。至于我父母的事儿,我也很少跟天天提起。天天从小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这可能是这边的风俗,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一次聊起了我的父母,我说天天爷爷奶奶死了,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会让孩子感到困惑,也会让叶子和岳父母不开心。于是,我也就注意不再提这茬。等孩子再大些,要带他回去前,再跟他说就是了。逝者已矣,没了就是没了,终归是活人为大。天天从小到今天,他外婆付出了很多,留守老家的外公也是。


  520
  520那天,我咬咬牙给叶子发了199块的红包,发完,我的零花钱就只剩两百了。好吧,这么说可怜了些,不管信用卡还是花呗,都是可以透支的,更何况,不管什么时候找叶子要钱,她也都给。“你带天天出去玩玩吧,别在家烧饭了。”我跟她说:“过节嘛,怎么轻松怎么过,晚上我回来烧饭。”叶子说不用,晚上妈妈会回来。“那你就外面订几个菜。”我说。她答应了,问我:“你想吃什么?”我笑着说:“肉,可是我晚上不太敢吃,还在减肥,所以就管你们爱吃的就好了,我什么都吃的。”晚上回家时,岳母带着天天在楼下玩,叶子在厨房里炒菜,她做了扇贝、烤羊排、白灼虾、鱼汤、宫保鸡丁还炒了个我爱吃的韭菜。羊排每人一大块,我只吃了一小块,剩下的给天天,小家伙开心地正要接,被叶子抢走了,气得他喝了一大口鱼汤。“多吃虾,肉吃很多了都。”叶子不为所动。“再吃,就跟爸爸一样胖了对吗?”小家伙回道。
河蚌赌徒
2020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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