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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永远的望乡槐

2020-10-08叙事散文洪水河畔

永远的望乡槐走进六坝村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一座佛塔,一棵古槐。佛塔指向清溟,叮当作响的铁马风铃把梵界的密语传给遥远的天国,而古槐根系大地,枝叶婆娑,永恒地指示着回归家园的风雨路途。当地人把那棵树称作望乡槐。树长在一个惹大的涝池旁边,涝池
永远的望乡槐
  走进六坝村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一座佛塔,一棵古槐。佛塔指向清溟,叮当作响的铁马风铃把梵界的密语传给遥远的天国,而古槐根系大地,枝叶婆娑,永恒地指示着回归家园的风雨路途。
  当地人把那棵树称作望乡槐。
  树长在一个惹大的涝池旁边,涝池里的水静静地泊着天光云影,在水之湄,一只白山羊低头凝视波纹涟漪,仿佛面对着一个斑驳旧梦,恍惚,迷离,惆怅,忧伤—它是神灵么?是先祖的使者么?要不,在岑寂的黄昏,在桔红的晚风中,为何独自站立于此,像树一样把自己的影子投向迷蒙的水泊?
  古槐沉静如初。月亮刚刚升起,雾一般清凉的月光从枝丫间漏下来,斑斑点点地洒在地上。我发现古槐的周身布满了伤疤,是雷击过的,雪打过的,风吹日晒过的痕迹。树上有拳头般大小的洞,里面栖居着燕子和麻雀。每一个枝条末端都系着一块红丝绸,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着。树下是一方青石砌成的祭坛,上面摆放着面桃、水果之类的供品,正在燃烧的柏枝香烟袅袅。
  祭树的仪式在黄昏前就结束了,但先祖的亡灵还没有走远,他们要等到秋天,麦子熟了的时候,才带着那一只白山羊上路。在这里停留的几个月中,亡灵会走进每一户人家,穿衣,吃饭,或者躺在火炕上闲聊,给后人讲述山西洪洞大槐树的故事。村里人说,成年人见不到亡灵,只有孩子能看见他们的影子。很奇怪的是,许多孩子碰到的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偎依在古槐附近的草垛里亲嘴,还脱掉衣服,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似乎很滑稽,亡灵也会做出凡人的苟且之事么?神奇,隐秘,诡谲,对这些事情,大家从来不剖根问底。而事实上,据民俗学家论证,这是图腾崇拜的一种延续或残留。人们认为,在先祖留下的圣物前交媾,可以延续香火,使五谷丰登,瓜瓞绵绵。
  我考察过当地村民的家谱,文字记载草率模糊,除个别人家能追溯到五代之前,其他大多闕如,连先祖的名字也无人知晓。遗失了发黄的纸页,忘却了古旧的历史,祖先的身影也就恍若梦幻,变成渺远的云烟了。
  剩下的只有传说。民间的一个说书艺人告诉我,在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推行移民政策,从那时起,中原的百姓就陆续来到河西走廊,关山万里,路途遥遥,为了能让后代记住自己的家乡,他们临行前就在门前折了一截槐树的枝条,他们的先祖后来走进了祁连山麓的一片荒野,开荒种地,第一年把那个槐树枝条插入土地,第二年就长出了繁茂的叶子,第三年竟然开出了一串串白色的花朵……
  从此后,那里便有了蓄水的涝池,一棵古槐在水边眺望故乡,一望就是三百年。
  是夜,我久久地盘桓在古槐树下。老树在流泪。很疼得风,很疼得月光。
[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08-11-20 16: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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