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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问道东山

2020-10-06抒情散文柯英
很早就听过“东山寺里有神仙”的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因缘前往。今年夏天,恰好一位家在山脚下的朋友相邀,便欣然前往。前一天刚下过雨,一早上山,东山大峡谷中青色的雾岚风流云荡,幽深莫测。寻着史志所载,我来寻访传说中老子讲经留迹的东山寺、魏晋高士郭

很早就听过“东山寺里有神仙”的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因缘前往。今年夏天,恰好一位家在山脚下的朋友相邀,便欣然前往。   前一天刚下过雨,一早上山,东山大峡谷中青色的雾岚风流云荡,幽深莫测。 寻着史志所载,我来寻访传说中老子讲经留迹的东山寺、魏晋高士郭荷隐居讲学的东山寺、古代文人笔下奇幽著称的东山寺、甘州奇景之一的东山寺。多年来,东山寺在我的向往中始终是一方纯净的圣地,人文的内涵和朋友间传闻的奇观始终诱惑着我、丰富着我对东山寺的想像。

  原本以为,东山寺会在显山露水的前山,直到走到山脚下,碰见一个打青羊的汉子,一问,才知还得顺山谷前行四五里。   一道峡谷把东大山撕开一道口子,我沿着洪水冲开的河谷进入,想到一个词:“鱼贯而入”,这个样子,正像一条小鱼儿。青雾袅袅升腾,如入仙景,我想像当年老子骑青牛没于流沙大概就这个胜景吧?峡谷两侧奇峰高耸,硕大的石头当峡而立,那些石头,如果摆放在平地上,每块石头都是一座小山。石头是我的喜好,而如此巨石,的确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往峡谷深处望,硕石在雾岚流荡下柔媚多姿,幻化成情态生动的各类物象,任你怎么想像,它们仿佛赶了一场集会的奇兽异怪一样,喝的东倒西歪,立地成佛。没看到树木,偶尔在石头缝里见到一束野草、一丛灌木,都长得格外委屈,这些无人垂怜的野草啊,生长的真不合适宜。边走边翻看一册史书,有个叫任万年的清代诗人在一首《东山古刹》中这样描绘:“多年古刹创山隈,松柏葱茏傍雪开。挂壁晴霞遮梵刹,漫天晓露湿苍苔。流泉滚滚穿花径,野树离离护石台。老子谈经宫在顶,四时唯见瑞云来。”这是清代的东山寺。我不知道今天的东山寺是怎样情形,美好的诗意总能激起人的游兴,怀揣一册古人的风云录,边寻访,边品味,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我从一块块巨石间穿行着,攀越着,山谷里清幽宁静,刷刷的脚步声真真切切地回响着,我听到一种时间行走的状态。一个人时,面对空灵的时空审阅生命,我感到活着的真实,兴奋,激情,惶恐,不安,好奇,兼而有之,那种在人群中生存惯了、依懒惯了的德性全然消失,返归自然的本性观照的格外分明。一只红嘴鸦呱呱地鸣着,飞上山顶,山顶上仿佛旋起一股风,在这荒无人烟之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让我说不出地感动。一棵草,一棵行将枯萎的榆树,一只爬行的虫子,都跟我的生命一样平等、尊贵!

  边行边想着一千六百多年前的魏晋隐士郭荷。郭荷为秦州人,史书说他生于书礼世家,祖先在东汉时就是本地很有名气的大儒,但无意仕途,到郭荷时,依然秉持祖风,不愿出世,甘做山野布衣,离开秦州故居,到张掖东山寺结庐讲学,前凉王张祚闻其声名,延请做官,郭荷不从,一直深居东山过着与世无争穷究经书的隐士生活。一个人能达到摒弃世俗、清静无为的境界,在我心中的确是世外高人了。摒弃功名利禄,淡泊红尘纷争,一个不惧世俗的人还有什么可畏惧!我想。

  渐入深山,峡谷豁然开阔。日照雾开,天空如同水玻璃一样透明地蓝,渐渐,我有种在梦幻中行走的感觉,千年时空骤然浓缩,我一介布衣学子,怀揣求学意愿,正行走在拜谒郭荷大师的路上。   蓦然,一阵犬吠打破我的清静之旅。

  山中还有人家?   转过一片乱石,果然一片世外桃源。绿树掩映,泉水淙淙,依山傍水,数亩山田,外围篱芭,一只黑狗蹲在山头上狂吠,两头毛驴自由地在山泉旁的绿草地上吃草。绕过篱芭,看见一间土屋。一个女人和一个清秀的姑娘闻声倚门而立,好奇地望着“世外来客”。一个黑瘦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邀我进去。

  在攀谈中得知,这一户王姓人家,二十多年前搬到了这深山中,现在属于平山湖乡管辖。他们一家信得十分简朴,三间屋,一盘土炕,挨炕竖着铁皮炉子,炉子下摆放着砖头一样坚硬的羊粪。红漆木柜上摆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用太阳能发电,也能收看到电视。中堂墙壁上画着一幅烟熏火燎的“八仙过海”的画,题为“佛门胜境图”,旁有题诗,有点意思:“瑶池良苑座上客,蓬莱赢洲任逍遥。抛却红尘出三界,浩浩荡荡几千秋。”落款为“秦州古人田远”。又一个秦州古人!东山寺与秦州这么有缘。

  再问有关这画和东山寺的事,这家人也知之不多,我径自到寺庙去看。寺庙就在这户人家对面的山坡上。

  史料记载,东山寺原有南北二寺,旧时建筑宏阔,香火旺盛,朝拜者络逸不绝,有传说云,东山曾经是西王母的领地,是上古神话演义中神仙出没的地方,老子当年西出长安访仙问道,曾在山中修道,留有"老子庙"一处;还有一说是张三丰也曾地东山悟道,留有"神迹".可惜毁于“文革”之中,为盲目的政治热情所煽动的人们啊,连这样深远的深山中的一座庙也不放过。寺庙是二十多年前信徒集资在原址上新建的,北寺称“大雄宝殿”,供奉释加牟尼,两侧壁上彩绘释加牟尼修道成佛的故事;南寺构建于山崖峭壁的硕石之上,为“观音殿”,壁绘八仙朝观音故事,门楹一联虽经风吹雨打,依然清晰可视:“庙内无僧风扫地,寺中少灯月照明。”颇有意境。这就是当年郭荷讲经布道的地方了。昔时风光荡然无存,只有千年的风依然轻拂尘埃,静扫佛门。   我独立在山头上,俯视峡谷中那一户人家,竟不由地羡慕起他们的日子来。悠然独立于世外,怡然得天野自然之趣,什么功名,利禄,得失,忧患,全然与他们无关,恰如唐代诗僧贯休的一首禅诗所述:“高淡清虚即是家,何须占尽好烟霞。无心于道道自得,有意向人人转赊。风触好花文锦落,砌横流水玉琴斜。但令如此还如此,谁羡前程未可涯。”人常说,人生得意山水间,而又有多少人能淡看世间一切,独享内心的平静呢?




[ 本帖最后由 柯英 于 2008-12-24 09: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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