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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雄健之城

2020-09-24叙事散文吴安臣
传说中的雄健之城大理容易被人解读为一个小资情调很浓的城市,或许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结果。很多人徘徊在大理之外就下了这样的结论,或者到了大理之后不顾眼见之实依然道听途说胡乱下定论,他们总以为大理是缺乏历史厚度的,搬开一块古砖或者推倒一段古

              传说中的雄健之城   大理容易被人解读为一个小资情调很浓的城市,或许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结果。很多人徘徊在大理之外就下了这样的结论,或者到了大理之后不顾眼见之实依然道听途说胡乱下定论,他们总以为大理是缺乏历史厚度的,搬开一块古砖或者推倒一段古城墙,大理就掉入了现代,和邂逅和偶然挂上了钩。其实,如此粗暴地审美大理注定是错误的。大理那穿越时空的阳刚之气让我们感觉到其风骨至今依然凛厉,其风姿至今依然摇曳,剥开历史的细节,我们能感知到这是一座秾纤合度的雄健之城。
  《人一生要去的50个地方》的作者、旅行家阿瑟·米兰达说:“一个旅行者如果走到大理,就再也不想离开。”的确,一个旅人在地图上看到大理,他的目光从此不忍移开;一个过客如果走入大理,他的梦境从此斑斓;一个画家如果进入大理,他的画笔从此失去灵性,因为大理的绚丽让画布上的任何色彩瞬间失色;一个作家想要真正歌颂大理,却理不出头绪;一个诗人想要赞美大理,却在瞬间发现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不论是回溯到历史的源头还是从现代开始回眸,大理就像一个难解的魔咒,让人陷入一种谜障中。

  有人说它是“风花雪月”之都,陷进去就像进入纸醉金迷的乐窟,从此忘却了花花世界的诸多诱惑,甘愿被大理俘获;有人说它是侠气弥漫的江湖之远,一部《天龙八部》,让所有的侠客不远万里到大理寻找自己心中的“江湖”;也有人说它是烟火男女们艳遇邂逅的“爱情圣地”,苍山之巅氤氲的云雾、洱海湖畔细碎的月影,触目所见皆是发生浪漫爱情的绝佳场所……那么,大理究竟是什么地方?无数种可能兼而有之,抑或都不是?

  来到苍洱间,捧一壶浊酒,吟一曲长歌,身心皆为大理醉。似醉非醉间,迷蒙的双眼仿佛穿过了时光隧道,窥见了大理的前世今生。南诏古国的恢弘大气、三塔倒影里的暮鼓晨钟、刀光剑影里的金戈铁马、湖光山色中的浓情蜜意,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大理在悠悠时光中熠熠生辉,渐渐鲜活明朗!

  大理的“下关风”在外地人心目中是舒缓的,拂面轻风软如柳丝,吹过洱海时不起一丝褶皱。然而你真正走入大理,你才会领略到下关风的凌厉,特别是在冬天,如果你在天生桥下驻足,你会发现风简直有掀动整座苍山的气势,如此雄健的风原想不会在大理这块柔软的土地上出现,然而它却明明白白地就在眼前。风在任何地方都有,然而因为它生在大理,就成了一种绝景,而且排在了“风花雪月”的四景之首。

  关于下关风,有一个传说被演绎解说了千年。相传大理南诏公主与苍山猎人相爱,但是南诏公主的父王嫌这位猎人出身低微,便叫一个名叫罗荃的法师施法,将这个猎人变成了石骡,打入洱海。公主为救爱人,请苍山玉局峰的白狐仙帮忙从南海观音那借了六瓶风,希望能吹干洱海水救出夫君。可怜那白狐仙由于救人心切,一跤跌倒在天生桥下,历尽千辛万苦借来的六瓶风碎了五瓶,剩下的一瓶由于风力较弱只吹得洱海波开浪裂,公主仅仅见了一眼石骡;而脱离桎梏的五瓶风则肆意狂乱飞舞,刮得整座城池地动山摇。未能如愿救出爱人的公主从此郁郁寡欢,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化作了苍山顶上的一朵望夫云。白狐仙也因自己的失误含恨而死。从此,下关城终年刮风。

  久远的传说,凄绝的故事,含着无限的遗憾和怨恨。无怪乎,在冬日的暗夜里,你只要侧耳细听,总能听出风中那若隐若现的哭泣声。这样比山高比水深的爱,终究被后来人镀上了唯美的色彩,公主成了洁白的云朵,而狐仙变成了供人们休憩玩耍的天然洞穴,下关则由此被称为“风城”。这种遗恨绵绵的风吹倒过墙壁,吹倒过树木,不过从未吹灭人们心中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可以说,“下关风”是一首爱情的绝唱,是一曲未了的情歌。外地人始终认为风是成就大理“浪漫之都”美名的必备要素,然而这风千百年来传唱着怎样故事,这风含着怎样的期待和愿望,就没人去深究了。

  当风和花联系在一起,外地人更认为大理的底蕴是柔曼,柔曼的大理给人以无限想象,外地人似乎总觉得在大理会有一场艳遇,会有一场轻风作伴、不染纤尘的花事等待着自己。其实,开到荼縻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与大理有关的“上关花”在人们的想象里应该是泛指上关繁花遍地,美不胜收。其实,今人已无缘再识“上关花”,它不是让远道而来的英国人惊叹的映山红,也不是《天龙八部》里段誉所言的“抓破美人脸”的山茶花,更不是人们庭院里栽植的普通花草。上关花是一种奇花。据说这花开时有异香,能香飘十里,所以被赞为“十里香”或“十里香奇树”;也曾因为它的果实乌黑而坚硬,可以用来做朝珠,又被称为“朝珠花”;又因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它的花朵平年有十二瓣,遇到有闰月的年份就会开十三瓣。遗憾的是,盛名之下的“上关花”一直都生长在“耳听为虚”的“据说”和“传说”当中。还有人十分肯定地说,上关花早在元朝就已经成为大理的绝景。徐霞客曾经有心为此花画像,只可惜,悠悠数百载时光流转,这幅画始终难觅芳踪。

  “上关花”的庐山真面一直无人得识,隐隐绰绰的容颜宛如一幅印象派油画,朦胧中透着神秘的美。它也许是洱海中摇曳的月亮,也许是苍山雨后缥缈的霓裳,既清晰又虚幻,看得见却摸不着。也许听到这话的人们会很失望,然而这就是上关花的前世今生,今生我们再去看上关的花都是这种奇花的幻影,甚至说这幻影也很模糊了,在下关风的劲吹里,那异香不知已飘往了何方?其香难觅,其形无踪,这样的缺憾放在“风花雪月”四景里多像是给人们的一点安慰。上关花告诉我们想象中的描绘总会衍生出无限的美好,甚至让不明真相的人认为,上关花亦可以制造浪漫的情事。其实回过头来想想,真要有上关花这样的奇花存在,大理这片多情的土地将被多少多情的足迹踏遍。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伟人诗里所蕴含的真理放在大理不适用了,恁凭你有移山填海之力,都再也寻不到上关花的倩影。此花之殊,当属上天异卉、人间极品。上关花消失了,但没有消失的还有我们的遐想。

  与上关花遥相呼应的是“苍山雪”。苍山的雪千年晶莹,宛如悬在大理门楣上的银饰,来到苍山脚下的人总会去苍山寻觅雪之所在。千百年来雪花无声,岁月无声,当人们气喘吁吁地登上苍山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兴致问询那雪来自何处,很多人会在潜意识里得出这样的结论:雪不就是来自天上吗?殊不知,这苍山雪也和一个美好的传说有关。

  传说不知多少年前,大理坝子窜来了一大批瘟神,散布出瘴气病毒,本地人叫“大理腐”。人一闻着,就“打摆子”(疟疾)。白族人有一句话:“大理腐,十人得病十人死!”这多么可怕!瘟神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在很远的西方,有三个大山洞。山洞里关着各种毒虫疫兽,又叫瘟神,由一只长相怪异的三足马看守着。有一天,关在第三个洞里的瘟神,趁三足马巡察时,开了一缝洞门,它们就一轰跑出来。三足马赶忙关上洞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批瘟神已经逃向人间,来到了大理坝子。再说苍山脚下,有两兄妹,得观音点化,收做了人间的徒弟。兄妹俩看到大理坝子瘟疫流行,成千上万的人死于瘟疫,便商量着要除掉瘟神。但这要用大风来吹,用大雪来压。兄妹俩不辞劳苦到珞伽山向观音求得一瓶大风、一瓶大雪。回来的路上,哥哥带着风瓶,妹妹带着雪瓶。不幸到了天生桥哥哥摔了一跤,把风放走了一大半,于是哥哥只能拿着剩下的一小半去朝那些作恶的瘟神吹,吹得瘟神无处躲藏,一齐跑上苍山。妹妹见了,立即打开雪瓶,让雪铺天盖地下到苍山上,把所有的瘟神都埋在百丈深的大雪里冻死了。一场瘟疫消除了,可是哥哥却化为风神变成了一尊石头,永远守在天生桥江风寺;妹妹也变成了苍山上的石头雪神,永远镇守着在苍山,不时下雪,使瘟神不得复生。从此苍山顶上便有了千年不化之雪。

  南方之地很少见雪,而苍山之顶,却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虽说暖冬来临了,然而只要仰首,在大理总能见到雪。这雪是人性化的雪,想起千年前,纷纷扬扬的大雪和那座端坐在苍山之巅的石像,人们心头都会涌起一股热流。这样的热流里包含着敬仰和爱,这种爱和恋人踏雪寻梅的浪漫无关,这是一种富有牺牲精神的人间大爱,它不计后果,但如慈航普渡众生;这种爱是一种精神,不会雪藏,当阳光明媚时,它总会在人们心头荡漾。温暖千年的爱被雪传承着,这或许也算大理的独特气质吧!

  洱海月是容易让人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期待的,更会让人有在有月的晚上泛舟洱海的冲动和意趣。其实这个月亮还是千百年来始终挂在天上的那轮圆月,亘古不变。然而,洱海周边的人们在感念丰衣足食的生活的时候,对月沉思,敷衍出了这样的传说,说天上的仙女羡慕人间的生活,偷偷下凡,而且和洱海边的渔民相爱了,帮助人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传说中的仙女为了帮助渔民们捕鱼,她慷慨地把自己的铜镜放入了洱海的海底,化作一轮金月亮,把洱海水照得敞亮,于是洱海的渔民们借着月光捕到了很多鱼。很多人很知足,总是适可而止,然而总有个别贪得无厌的人,无休止的捕,洱海里的鱼越来越少。为了让这些贪得无厌的人能少做这种坏事,仙女绞尽脑汁,最后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在每月的月圆之时才让金月亮发光,那时才能捕鱼,这一招果然奏效。所以千百年来洱海的鱼不但没被捕绝,而且在洱海赏月也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天上皎皎月轮,水里一轮金晃晃的月亮,一样清澈,一样美好,把盏临风,泛舟洱海,恍惚间分不清天上还是海上。洱海月经千年时光的洗涤,今日愈发金辉灿灿,那轮月即使不附会在传说里,它也一样的生动,一样的明媚。因为它记录的是人们对这泊高原母亲湖的深切感恩,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洱海繁衍的是大理的文明,这种文明里最厚重的还是感恩的因子。

  其实,代表大理的并不仅仅是柔曼的“风花雪月”四景。曾经的大理还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古国,威严的大理古城也曾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大唐盛世,天宝年间,将军李密率军攻打南诏古国,进至西洱河,最终却被南诏王打败,全军覆没,建万人冢于河尾南岸,后百姓为纪念李密而建祠堂,即为“将军洞”,李密也随之成为白族人民所信奉的“本主”。即使李密曾是白族人民的敌人,但大度能容、涵纳万物的感恩精神却让白族人民将他供奉起来,以慰无数战死异乡的唐朝将士之灵。这是一种怎样的博大情怀啊,让人至今感慨万千!南诏之后,大理国兴。当忽必烈率领蒙古铁骑对大理国发动战争时,虽然利用“革囊”渡过天险金沙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蒙古军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历史的尘烟消散之后,数百年后的孙髯翁在大观楼长联里用“元跨革囊”一词概括了此次灭亡大理国的战争,言辞间不胜唏嘘!时光流转,骁勇善战的大理早已成为历史的一帧剪影,但在那猎猎的战旗与浓浓狼烟的催生下,勇者无畏的大理早已奠定了雄健的风骨,在历史长河中自由吟唱。

  大浪淘沙,光芒四射的大理被一个又一个的传说所掩盖,惟有走近,才能探寻。剽悍凛冽的下关风、诗意朦胧的上关花、温暖晶莹的苍山雪、慈航普渡的洱海月、骁勇善战的大理古国……每一个意象里都有令人无限神往的“大理精魂”,每一个传说里都有令人唏嘘扼腕的历史沧桑,每一件与大理有关的往事里都有令人热血沸腾的英雄情结,这就是雄健大理的峥嵘过往!

  莫道大理不销魂,倚马苍山,听岁月绝响;泛舟洱海,道千秋烟霞! 【本文4426字】
[ 本帖最后由 吴安臣 于 2011-6-25 17: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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