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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居住的街道

2020-09-17叙事散文东方欲晓
风居住的街道文 东方欲晓这是川崎市池田的一条街道,房屋不高,一般的也就在七层到十层,孩子住的那幢楼有十三层,在那一带算是鹤立鸡群了,在看房的时候,孩子们考虑到,既不要最高的,也不想太低,于是选择了第八层,约等于黄金分割的0`618。符合理工

风居住的街道


文 东方欲晓





这是川崎市池田的一条街道,房屋不高,一般的也就在七层到十层,孩子住的那幢楼有十三层,在那一带算是鹤立鸡群了,在看房的时候,孩子们考虑到,既不要最高的,也不想太低,于是选择了第八层,约等于黄金分割的0`618。符合理工男的选择规律。住处离海边直线距离只有两、三公里左右,海风呼啸而过的时候,时而带着哨音,勤快地将街道吹得一尘不染。通向阳台的落地窗,能看到小街在绿树丛里伸向远方,街景像是一幅舍施金的油画,尤其是夜晚,灯火闪烁,晚风吹拂,一个风铃叮当作响,有点像遁迹天涯,不知觉中入了童话。这里的房子门窗都安装了密封圈,像我们冰箱门那种密封圈,这样外面的噪音就听不到了,玻璃都是双层的,里面有金属丝网,再就是每个房间里都安装了噴淋设备,于是这房子就是既防火防震又防噪音了。
  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街道仿佛都被刚刚洗濯过的样子,清丽爽洁,花瓣上冷凝着的水珠,被一阵晨风吹拂,散发出阵阵馨香的味道,这是风居住的街道。
  为了晚寝的孩子们多睡一会,自己平时习惯起早,就起来出去散步,呼吸这个毗邻大海的城市的清新空气。周边的楼房不高,所以我走得再远一点,都是一眼就看得见我们这幢十三层高的楼房。主干道不宽,双向都是四车道,车子都是左边行驶,慢车道和人行道浑然一体,自行车和行人并不多,也不显得繁忙。道路整洁干净,无有尘土杂物。来来往往的车子除了引擎的声音外,整个城市没有其它的声音,川崎显得腼腆的安静,仿佛流动的轻音乐。
  安全岛上有些野草野花,不刻意人工培育和修剪,它们自说自话地生长。那些野菊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小红花,如闺蜜般窃窃私语,蝴蝶翕动翅膀飞舞其间,蜂儿忙碌、嗡嗡作响。煞是可爱,于是,就忍不住掐了一些带回家去,和妻子说,我采了些野花,妻子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说野花你不采白不采。妻子接了过去找了个矿泉水瓶子插进去,等到儿子媳妇起来后,媳妇一眼就看到,很是兴奋,把它放在一个很适合的酸奶瓶子里,还拿出手机拍了照,真心好看,像是一幅油画。她说原本也想采的,我以为自己做对了。
  可是媳妇后来和妻子说,最好还是不要采,因为这些野草野花,也是很珍贵的,让他自由地生长在那里,大家都能欣赏到,要是大家都去采回来,就没有这样的景观了。我第二次又采的时候,妻子告诉了我媳妇的这些话,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采,而确实看不到其它人采?这么说,在川崎,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楼下有一个汽车租赁公司,无人看管,那个双休日,孩子们说,今天去看海。下楼走了没几步路,就去那个汽车公司里驾了一辆丰田出发了,不知道如何办的手续,媳妇说昨晚已经在网上办好了的。很方便,在这里无需自己买车,省去许多的麻烦,甚至也无需买房,没有人作为投资去买房,都是刚性需求,所以买房和租房都一样。沿途没有多少风景,看到的是些小宅院,门口钉着宅邸主人姓名的精致铜牌,预示着这是私人领地,围墙只有半人之高,为的是区分范围而不是防盗。透过哪些栅栏式围墙,可以看到里面种有花花草草。由地面向空中延伸,就连围墙下十公分宽的地方,也用个小围栏围着,里面种着类似太阳花一样五颜六色的小花,像是微缩景观。儿子驾着车子在只能容一辆车的单行道上慢慢行驶,这里的汽车主驾在右、副驾在左,和我们相反,和很多欧洲国家相同,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有一个叫做福泽谕吉的人,他一方面竭力宣扬西方先进国家的政治文化,以促进文明开化,另一方面又鼓励日本人发扬独立精神,以保持紧迫感。那个脱亚入欧的口号,即是福泽谕吉在那时首先提出来的。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音乐,是由二胡独奏,钢琴伴奏的那首《风居住的街道》,孩子们说这是矶村由纪子与日本著名二胡演奏家坂下正夫合作的经典曲目,二胡与钢琴的对话,令人耳目一新,其间二胡本身的感染力超过了钢琴,二胡厚重的忧伤超越了钢琴的浪漫,像是一对相知却难相守的恋人,仅是一次的不期而遇。温婉而忧伤的旋律贯穿始终,恰似似水柔情随风飘去;又像是二胡在喃喃细语中倾诉,而钢琴在回应着侧耳聆听。这是否也诠释了欧亚文化的结合!我让儿子给我的手机下载这首曲子。在我的手机里有不少小野丽莎的歌曲,这个在巴西长大的日裔女歌手居然也会唱《夜来香》、《茉莉花》。耳听着《风居住的街道》,眼见着静谧安适的景像,车就缓行在这样的街道,仿佛进入了歌曲里那个唯美的境界。
  漫步在这条街道,在临近的一个小学校,川崎市立京町小学门口,驻足观察了一下,门前两旁有两个小花坛,种着些小型的花卉,精致得很,也很繁盛,看来定是有专人每天浇水除草,认真打理的。在不到一人高的栅栏外,有一处玻璃橱窗的告示栏,通过平假名和片假名看懂了里面简单展示的小学生诗画作品;一份很认真打印出来的五月份学校工作行程和具体活动的安排;有校务会议、教学内容、身体检查、课外运动等,看来是为了给家长们了解的,公开,透明,接受监督。
  校舍是由几幢四、五层的大楼组成。窗户很大,里面的光线很充足,绝不会影响到孩子的视力。再顺着栅栏向前走去,是一个室内体育馆,我能透过双开的栅栏门看到里面深褐色光洁的木地板,两个栅栏门外地上都铺着一块毛巾毯,上面散放着好几个大大的水杯,和一些外衣,等我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几个孩子从那个栅栏门里出来,一个个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水,一个门里是女孩,是在练体操亦或是舞蹈的;另一个门里出来几个男孩,是打篮球的,你可以听得到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可是却听不到孩子们发出的声音,女孩们一般是会像小鸟样叽叽喳喳的,可是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就是你看到这些男孩女孩们出来喝水也没有讲什么话,也许会有一言两语,仅此而已,最后那个女孩很细心地将门给合上。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室外运动场,几个孩子在篮球架下争球,也很安静,只争球,不争论,也不喧哗……忽然想到这是周日,这些小学生是自觉地来活动的,没有任何限制他们的制度和约束的规矩,也许正是这样,才使他们更加自觉守序。
  不时能看到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上学路上,忽然感觉到,那些学生穿的校服似曾相识,一般来说,小学生的穿着是自由的,中学生的校服仿佛还是记忆中鲁迅在日本求学的时候穿的那种,一律的深藏青色,叫做学生装的那种,鲁迅是1902年去日本留学,开始在东京弘文学院补习日语,后来在仙台医学院学医,当时他只有二十一岁,穿着这一身校服很神气。这种学生装是小立领,五粒铜纽扣,下身是同色同料的长裤,不是黑色就是藏青色。直到如今,还能看到这样的服装,几乎没有改变。这是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传统和保守还是他们那民族独立精神的体现,不得而知。
  在一个“横断不可”的小街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们在红灯前停下,几个男孩嘻嘻哈哈,另一边的女孩低声细语交谈着。我也停下,正好有时间注意到这些学生的学生装——校服。大体依旧是历史沿袭下来的式样,男生的是小立领,一直要将五粒铜纽扣认真地扣齐,没有一个人少扣一粒的,露出一点白色寸衫的领口,而袖子是一律垂下不准有翻卷着的。女生是深色短裙,白色长袜,有些学校是格子短裙,要么就是和上衣一色的,有一种是连衣短裙,在外面加上一件短外套,白色的小圆领是要规矩地翻在外面的,这样搭配也许为了冷热好调剂。颜色则是无论男女生都是清一色的藏青或者黑色。而鞋子统一的都是白色运动鞋。这一切给人的感觉就是中规中矩,改变的也许就是书包了,这些学生们背的就不是常规的书包,而是一种蓝色的双拎带的小型旅行包。有些人是将它在单肩上挎着,有些则是当做双肩背包,背在背后是要竖着的,有点怪怪的感觉。我跟着走了两个街区,这些学生即便是走好几个街区上学,也都是背着书包步行,没有见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这也是那个“紧迫教育”下的国民成长过程。
  又一次来到小街的斑马线前,耳机里回旋着《风居住的街道》,音符在跳跃,习惯地等着绿灯的放行,沉浸在旋律的冥想着,仿佛抵达了那首旋律中的街道,忽而有种莫名的冲动,在心里给《风居住的街道》配上了一首歌词——
  这是风居住的街道,海风吹拂,带着口哨,地面一尘不染,院落种满花草,人们说话轻声细语,学生孩子自觉守序,垃圾包装你别乱扔,路边的野花你别采撷。这是风居住的街道,风来过,我来过,这是风居住的街道,海风住这,孩子住这。
  这是风居住的街道,已然古老,曾经荣耀,他们在此相遇,一诉相思柔情,他们相拥翩翩起舞,似绅士淑女之对话,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思绪徘徊而肝肠寸断,这是风居住的街道,他来过,她来过,这是风居住的街道,他在倾诉,她在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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