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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新年的远行

2020-10-04叙事散文昨夜秋风
出了村庄,新年的气氛忽然就淡下来,冷风夹杂着满眼的荒凉使天空高远,村庄落寂。侄子走在我的前面,他略显瘦小的身影让我怀疑他的真实年龄,25岁了,曾几何时,他那样的背影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队伍已经略显的短了,最小的一个长辈有些孤单的走在前面,高


  出了村庄,新年的气氛忽然就淡下来,冷风夹杂着满眼的荒凉使天空高远,村庄落寂。侄子走在我的前面,他略显瘦小的身影让我怀疑他的真实年龄,25岁了,曾几何时,他那样的背影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队伍已经略显的短了,最小的一个长辈有些孤单的走在前面,高高耸起的棉衣领子给他制造了一个温暖的空间,也让我怀疑起躲在里面他的模糊的面孔。“他们都老了吗”,忧伤的歌词忽然让我想起以前那些走在前面的长辈的身影,他们有的高大,有的瘦小,有的微驼着后背,有的步履迟缓,可是他们都去哪里了啊,仿佛一茬一茬的庄稼,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消失在晚秋的村庄之中。
  昨天,我还看见了父辈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他萎顿在黑暗的炕角里,他的模样已经使我无法辨别最后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了。他不仅仅是老了,而且让我感觉到了岁月的陌生。他患了严重的脉管炎,已经无法下地行走,他每天的食物只是靠子女们按时送来,即便是想喝口热水,自己操作起来也很艰难,就是一个这样的老人,如果不是这样,我想,走在前面的肯定是他,即使步履蹒跚,也会让新年的远行亮丽起来。
  路上可以遇到一些人,像我们一样去给自己的祖先们拜年的行人,他们有的三三两两,有的却只有一个人,在漫天的旷野里,他们孤单的身影忽然让我觉得一些寒冷,那种冷是从心底里一点点蔓延开来的,仿佛那个人走着走着就在眼前消失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呢?我的目光漫过我们的队伍,我无法想象一个人走在天地之间的恐惧,已经短了很多的队伍,明年会更短吗?
  没有谁来回答我的问题,新年的田野中,只有冷风,只有荒枯的野草,间或的冰凌告诉我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生命的更迭,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田间司空见惯的东西,坚硬的土地使冬天有了更结实的内容。我们一贯而进,冷风吹走了我们微凉的呼吸,也带我们敲响了祖先的门扉。

   一抔抔的黄土,一个个的土堆,时光让它们坚守着一个信念,一种牵连,一串血脉,这种牵连和血脉是谁也无法更改和掩埋的,即使是大雪覆盖,也难以阻挡那些必须到来的脚步。
 
  此刻,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凝视着冷风中荒凉的坟冢,曾祖的,曾母的,他们的弟兄的;祖父的,祖母的,他们的弟兄的;大伯的,婶婶的......翻这样的书是令人忧伤的,仿佛久远的历史就是这样一点点排过来的。我看见堂兄弟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微光的泪水。他们疼痛,我也疼痛,他们疼痛的是睹物思人,而我的疼痛却是生命的传递和衔接。我知道,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些人来续接在那些黄土堆的后面,时间是一把利刃,它一边轻轻地割去我们身上的肌肉,一边诱惑着我们跟着他的刀锋,直到被它们切割得销声匿迹。
 
  我们一起给那些亲人磕头,细碎的黄土承接了我们的双膝,也承接了我们新年的远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此刻的遥远了,隔着一层薄薄的黄土,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我们只能用心来聆听彼此的心跳和思念,过去和现在,疼爱和亲情,那一排排暗绿的麦苗,好像是他们温暖的目光,轻轻地拂过我们的脸颊,让我们在新年里重温他们曾经给予的温暖。

  麦田中央的坟,一个个次第排开的土堆。我知道,若干年后,我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土堆,不管我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到这里,我都会以百倍的勇气坦然地接受墓地的荒芜和冷清,我会让自己的灵魂给子孙们以力量,我会感谢他们在新年的时候来看望我,会让他们给我斟一杯酒,放一挂鞭,我会让那些庄稼开一生的花朵,年年芳香,岁岁流长。

  走了,挥一挥手,告别墓地,仿佛就是告别自己的家,向北的风掩盖了新年的钟声,看那些残红遍地,依旧冷冷清清。(15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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