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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小屋

2020-10-04叙事散文梁星钧

河边小屋
■梁星钧搬到那个屋子我们不太情愿,窄,上下楼梯路黑,最难闻的窗外猪粪恶臭味儿,不管哪个季节,看你关不关窗,都有浓淡交替的飘散,潜入你的鼻孔,进入你的身体,只要伸头窗外一看,路边至少也有三个露天猪圈,圈内几头膘壮的大肥猪,摇着尾巴
河边小屋
■梁星钧



  搬到那个屋子我们不太情愿,窄,上下楼梯路黑,最难闻的窗外猪粪恶臭味儿,不管哪个季节,看你关不关窗,都有浓淡交替的飘散,潜入你的鼻孔,进入你的身体,只要伸头窗外一看,路边至少也有三个露天猪圈,圈内几头膘壮的大肥猪,摇着尾巴,满身脏粪。如果不是单位出面硬调,我们是不情愿来的。

  好歹住了进去。我前后看了看,宁肯放弃那个12平米的靠路大屋,也要选择由客厅隔成的9平米的邻街小屋,图个避免少吸点猪圈粪味,反正我一人住,家具除了床上用的,洗脸漱口用的,剩下的就只是几本书。显然,这基本满足了。

  小屋也有一个好处,属独人独间。搬前我们住办公楼,两人一间,行动不便,偏偏一老一少,起居时隔很长,半夜又鼾声大,此起彼伏,如震天雷,若不是门窗隔着,恐整幢楼房住户都不安宁。

  独居我好独立行动,也好独立思考。这两者都是我急需的。人越过青年了,许多时候都想清静独行,这正合我意。屋后有火车隆隆过,大约8分钟过一趟,我多次观察过,门前有河水流,但距房子有些距离,得过一段路,越一条主干道,再上河堤,大河便在眼下,清江河水一览无余,对岸奇峰兀立,也可尽收眼底,万端古今感叹也可融进胸中。

  我的行思很简单。进屋主要图休息,也含看书、写字、想女人。因为屋子简单,普通的小砖房,租的民房,又是独居,家在几十里外,所以我们大多滞留单位,有事没事泡在那里,当准网民,恰好我们工作也跟网络有关,所以回屋大多只是睡觉。不论回去早晚,我都习惯性先看看书,从《水游传》读到《三国演义》,又从《老子·庄子》读到《中国散文年度选》,自己的文章书等。我读《水游传》是因为圆梦,2005年我受邀赴山东济宁参加文事活动,因放弃未成行,但错失游览水泊梁山,我就用看书来弥补。读着读着,就觉得施耐庵善写众多人物,他们形态各异,鲜明生动,但章回体格式不出新意,读到后来烦了,嫌累,吸不了我读下去;读《三国演义》,看古代军事,喜孔明足智多谋,喜矛盾中写人物,在斗争中展现人物精神风貌,更喜欢恢宏的战争史诗场面。其他书也读得津津有味,各有所获。我规定每中午晚上睡前各看一节。有时还写日记,记感悟,写了《小屋》、《清江河》等系列文章。也思考了许多事,包括女人。

  我们离开家,才知道想家。离开女人,才更加想女人。有时也想别的女人,包括初恋过的,倾心钟情过的,也含现实中偶然出现的,萍水相逢的。这些可心女人,列列美艳,时时荡我心魄,充我胸际,替我烦乱,解我忧寂。也可以说,这些隐秘情感,激荡,塞满了我们的时间与无聊,让我们度过了岁月,迎来了回家,走向了前进。

  有那么一个女子,天天从我门前经过,她神态自若,形体优雅,略羞含情,不知是我的意会,还是她的本身,无缘无故,非亲非故,我们从缘分开始了。无论从眼神,还是从脸色,俨然有了感应的成分,不谋而合,无巧不书,我们常常巧遇在楼角,在路道,在街口,在饭馆,在清江河…… 

  月黑无风的夜晚,清江河水静静的流,河岸青山墨黑。我在河堤一角,我们毫无约会地相遇了。都很惊讶,你咋没回?加班。你呢?家里没人,不回去了。都凝视这夜,盯着浅浅的河水。是初秋了,秋风转凉,而这个新建的城市,有大半还是草地,房屋稀稀拉拉,人口寥寥无几,与以前历经千年的老城比,显得尤为凄清。我们相视一笑,像一对老情人,相依而坐。这时,夜渐浓了,山岗变得温暖,河水也温柔了。我们静静地说话,天南海北地说着,漫无际涯地说着,无拘无束,放开地说,忽又谈论起眼下的生活来。实说,这个女子我喜欢过,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那份优雅闲情,更在于她有志向,她暗暗在发愤,在学习,她要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在这个养尊处优的圈子里是难得的,是一股催人刮目相看的动人力量。我对这个女子的看好,是有些缘,第一次来我单位办事,她显得特别局促和脸红,不像是现代的大学生。后来她多次来找我的机子上网,查找资料,我乐于让位给她。再后来,每次路头路尾相见,她有躲闪意思。我对她更好奇了,也找机会和她说话,惹来了一些怪异的目光。一次天下大雨,我们被雨隔在食堂,我早上粗心没带雨伞,她见我仅用食堂老板提供的塑料雨衣无济于事,就笑笑让我钻进她的伞去,我稍迟疑,还是去了,一路她都若无其事,神态自若,我却略显紧张。雨点越落越大,她的伞又很袖珍,为了避雨效果,我们挨得很紧,我又右手掌着她的肩膀,有点难为情说不好意思,岂知她很大方,说没什么。我那次紧张极了,心都在跳,被雨声吞没了,仿佛高楼两旁,有无数双异样的妒火般的眼睛要穿透我,让我无地自容。

  夜很静谧,河水静静流淌,城市在我们身后,距离我们很远。这时我们谁也不说,静静享受夜的宁静。突然,她紧张起来,我也紧张起来,好像接下要发生点什么,正在这时,天边碾过雷声,雨说下就下了,我们赶紧起来,搀扶着各自跑回家,钻进我的小屋。我后来憧憬和极度后悔的是,咋没有一起回呢?可是,事实正是这样,我们谁也不可能一同回。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个女子后来走了,她如愿以偿,凭自己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市里一家理想单位。她悠悠的走了。那天,我因特殊事情出差,当我回去,她已走了,走得一声不响,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甚至可笑的是,我们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这样消失了。

  我在小屋里里经常憧憬和梦见她。小屋里有网了,我们在小屋上网,谈天说地,看书,谈论人生,说许多开心的话题。这个梦境,一直延续很长,内容模糊,但很丰富,填充了我的寂寞生活,缓解了我的孤独压力,让我有了信心力量,度过了那一段的特殊艰难日子。
  今天,那一排猪圈早拆除了,前面矗立起一排巍峨的武装部的办公大楼,我也搬出小屋,住进了自己新买的清江河边的花园小区,但是,那段日子,那间小屋,在我的记忆上是抹不掉的,是记忆犹新和铭心刻骨的。在我记忆深处,永远有那么一间小屋,有一股股猪圈粪臭味儿,门前天天经过一个优雅可爱的女孩儿。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09-1-19 15: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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