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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莫待无花空折枝

2020-10-01抒情散文郭玉琴

莫待无花空折枝立春的前一天,我从乡下搬回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小院子。三年的花开花落,云起云舒,我的心底一直都是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尽管时光似流水,我的额头添了些少女时代不曾有的皱纹,但这被岁月刻在我额头上的痕迹,我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在意它的
莫待无花空折枝
立春的前一天,我从乡下搬回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小院子。三年的花开花落,云起云舒,我的心底一直都是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尽管时光似流水,我的额头添了些少女时代不曾有的皱纹,但这被岁月刻在我额头上的痕迹,我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在意它的,直到有一天,我在意了。

那是个暖暖的午后,我躲在书房里看书,入迷,是一部以爱情作线索的旷世巨作小说,国人都熟悉的《红楼梦》。我正为曹公笔下的那个像花儿一样的女孩宝钗来不及长大就被肩负家族兴旺的重任催长成一个贤惠聪明世故的女人而惋惜时,邻居家的十二岁小女孩雯雯,突然莽撞的推开了我虚掩着的门,气喘吁吁的进来了。我抬起头对她说,下次进来轻点好吗?她听了我的话,哦了一声,说,阿姨,对不起,我来这里是想急着告诉你院子里的腊梅花好漂亮,我刚摘了两朵,一朵戴在了我的头上,这里还有一朵想送给你戴呢。哦,我答应了一声,说,这花已经开了一个冬天了,想不到春天快来了,它还不谢。雯雯问我,阿姨,我们的老师都说春暖花开,这黄色的小花为什么要谢呢?我呵呵笑了笑说,你没听说过梅花香自苦寒来吗?大概这就是它与别的花不一样的地方吧。冬天它可以绽放的那么灿烂,那是因为正值花期,而现在它要谢,那是因为花期快过去了,大自然不给它怒放的季节了。雯雯对我的话似懂非懂,我也好为人师的按照自己的猜想胡乱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那天,她把送我的那朵腊梅花放在我的电脑桌子上之后就离开了。

腊梅花是很好看的。我对腊梅花好看的肯定是缘于唐朝的一个女子,上官婉儿。史书有记载,野史里也有过类似的传说,因婉儿和一代女皇武则天的男宠张氏兄弟有染,被女皇发现后曾将她下狱,并让愤怒下的女皇给打了一巴掌,额头在碰伤时留下一个疤痕。后女皇又因感念她的好将她无罪释放,出狱后婉儿照镜时觉得自己的那道留在额头上的伤痕很像一朵梅花的形状,于是就将额头刺了个梅花烙印。想不到这个烙印留下来不但没让她毁容反而更增加了她的妩媚。她刺这个梅花烙印时,身在深宫,芳华正值三十。然而却因一入候门深似海,唐朝的女子婉儿在那个芳龄里就这样如一朵梅花一样寂寞的开放着。

尽管深宫寂寞。重门深锁。可婉儿的青春在这样如冬天一样不胜寒的冷宫里还是努力的绽放着,蹒跚匍匐着她青春里的芬芳,只为了不辜负多望她青春孤独绚烂一眼的那个张氏男人。婉儿那时一定如花一样用花的心等着有人只来采她的香不来嗅她的沧桑失落,我想,在那个好时光都被帝王之家的重门深锁辜负的年代。 因为前朝旧事唤醒了我沉底于心的梦境,所以我对腊梅花在这个春天是一天胜似一天的怜惜它。有一个朋友曾在去年的冬天对我许下一个诺言,说今年春天一定邀我到大湖边酌酒,我一直等着,等他的消息,等他的约定。我曾想,只要他开口了,我就戴上腊梅花去见他,我想要是他见惯了素面朝天的我突然在他面前多补了一道红妆,一定会惊讶于我的变化。 我从一个小女孩送我那朵花的那天起,一天一天的等着,并且每看一次案头的花朵,每翻阅过一张日历,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急,哪怕这朵萎谢了,我还没接到他的书信,他的电话,我还可以等,毕竟院子里的那棵腊梅树上还有很多花没落完呢。 二月二过去了,惊蛰了,再来一次等待,今晚,就在今晚等他的消息吧。有人发来短信了,祝福妇女节快乐。这个短信一下子提醒了我,三月八日,过了今夜的凌晨,就是一个属于全世界女人的节日了。 是我的节日吗?还是属于像我一样的千万个红尘里望穿秋水的红颜憔悴日子。女人如花,是女人的节日,也是花的节日。很多年前,提到这个节日是跟我没有太大关系的,因为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女孩子,不是女人,我过属于我如梦的日子,行着如水的惬意旅程。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犹如含苞待放到芳菲尽的过程,然而有时候,我们感觉自己的生命虽然是一朵如花的心做成的,却没有一个完整的过程。就如我从女孩子过渡到女人的这个角色,总觉得是跳跃式的。 十年前,我在红尘里偶然邂逅一个写诗的男孩子,那时候我在幽静的校园里读书,十九岁,如花,亭亭玉立。他二十四,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在沿海边服役。我们初相遇的那天,仿佛一下子都长大了,他曾问我,愿意做他的女朋友吗?我说等我毕业了,长大了,我不仅要做你的女朋友,还做你的妻,和你举案齐眉。他握我的手,问,那我可以提前吻你吗?我那时纯真羞涩,腼腆的说,等我长大了,再吻我好吗?他答应了,微笑着答应了,因为我的这句话,他还特地为我泡了杯菊花茶,要我喝下,记住他送我的人生这场相见欢的味道。我喝茶,他抽烟,我抿下的热茶气曾在他的烟雾里舞蹈,这一个小小的舞蹈,在我的心里舞蹈了十年,是我记忆里永远忘不掉的一场最美的舞蹈。 他曾用心的等待过我,等我长大,做他的新娘。我曾在白云蓝天下焦急的盼望过自己快点长大起来。终于长大了,我向母亲说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像百合花开一样的心事,结果母亲说,兄未娶,妹不能嫁,再等等吧。父亲说,你长大了得先学会分担着别人忧愁,父亲的忧愁,你看到了吗?两个上学的妹妹,你真的不照顾她们了吗?二十年的亲情你不回报了吗,难道一见就可以让你们定终身了吗? 那么多的疑问让我的心疑惑着,我在他等待的岁月里做着单摆式的决定,等待,等待,我们等待着,不能操之过急。一直觉得这样等待下去就会有希望,还是有一天我陷入了沮丧和绝望中。 我离开故土两年,回来看人世的风景,一切都依旧,只有他不再了。我是听他姐姐说的,他的头发在我走后的那年,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大把大把的脱落,好象落了一地的都是青丝断着的相思。我泪如雨,痛彻骨,却一直不敢说出他落发的疾病名字是,白血病,天啊,这个名字是我一直都无法强赋在他的生命里的。可我的绝望也叫这个名字,他的这个名字是我绝望的别名,我们的痛苦是以并立的姿势伫立在这个世上的。 爱经不起等待,更经不起命运的安排。至此我才终于明白,在他走后。刻骨铭心,有人说男人的一夜,女人的一生,而我和他呢?我还没成为真正的女人,他还没做成真正的男人。我们的爱情还没有一夜花开过就这样成为我一生的遗憾,想忘却不能忘,没有那种力量忘,真的,忘不了,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夜深了。今夜不会有人再入梦来告诉我,谁曾是我心中的哭泣,谁曾是我的唯一。在这个女人独享的女人日子里,我读我自己的寂寞。这世界若还有人能够像他的脊梁,山峰一样威严的伫立在天涯一处,等我像花儿一样吐露芬芳,那么我今夜的魂魄还会不会像那年花开一样,在有人最疼我的时候,即使寒冬里也努力绽放着,在山峰的脚下。抑或是真的错过了花期,即使满园春光,此刻也残忍的辜负了,如这案头的梅花,院子里寂寥落在春雨里的那些梅花朵朵,一朵一颗碎了一地的全是岁岁年年藏着的心。等到无花的时候,如果有人又记起我来了,那就请不要再触碰我的额头了吧,那深深的一道道皱纹,是我的青春在作疼。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的灵魂,在今夜,好吗,我也曾像腊梅花一样绽放过,在青春的梦里头,可今夜,我生命的枝头真的只剩下枝桠了,在他天堂里的那只手触碰不到我伫立的人间三月繁华里。
写于2009-3-7夜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09-3-14 23:03 编辑 ] 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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