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外婆

清明时节忆外婆
武志强


　　清明节就要到了，柳绿烟中，对外婆的思念漫上心头。想起儿时的情景，就不能不想起外婆，因为从小外婆就与我们在一起。外婆已去世多年，但对她的回忆还是绵延不绝的，我想起她生前的最爱，她生前最爱吃的就是太原双合成的草子糕、桃酥点心和月饼。
　　从我记忆起，外婆就与我们住在一起，她因白内障而双目失明，她看不见双合成草子糕是什么颜色，看不见桃酥点心里的馅儿是什么样的，看不见月饼里包有的红糖丝、绿糖丝。但她能吃出来，她知道那味道的好吃，知道双合成的点心香。她品尝着，笑着，很满足很幸福的样子。
　　那是个物质贫困的年代，又是农村，平常的主食是高粱玉米，母亲总能把这些高粱、玉米面发明出各种做法，让我们吃下去。只有过年过节或亲戚来时母亲才做白面吃。所以那个时候对一点点的好吃吃都印象很深，能吃上双合成的糕点简直就是奢望，但这样的奢望有时也能得以满足，那就是在太原工作的舅舅回来探望外婆时，就给外婆买来双合成的糕点。外婆盘腿坐在炕上，用手抚摸着点心盒子，喜上眉梢，摸索着，解开上面的细绳，拿出一个草子糕，掰开来，她一半，我一半，软暄暄的草子糕吃在嘴里甜香可口，可惜没几下就吃完了，进了肚里，再想吃就没有了，只有“化”在舌头的暖甜的味儿令我回味不绝。就见外婆重新用细绳把点心盒子捆好，我知道她是要把她的好吃的藏起来的。
　　那个时候，因为舅舅，因为外婆，双合成的草子糕、桃酥点心，还有月饼我都是吃过的。因为是吃在那样的贫困的年月，又是儿童时期，吃过就忘不了。从此我就记住了双合成的糕点月饼好吃，并且在对童年的回忆中总要想到来自双合成糕点月饼的甜香可口。这样的甜或许已成为我生命记忆中的一份经典吧，让我在以后的生活中回味悠长，品位良久。
　　在我看来，外婆并不是大方的，她有她的小气，要不她为啥不多给我吃呢？这种小气在现在看来也是正常的、自然的，可以理解的。她把舅舅买来的这些好吃的双合成的糕点月饼悄悄藏好。有一天就被我发现了，我是在玩耍中偶然在靠墙角的一个黑色深瓮里发现的。瓮上面盖块石板，是怕老鼠进去。我把石板掀开，攀着瓮沿踮起脚尖往里看，就看见那纸包，伸手去够却够不着，后来踩上只小板凳才把那个油渍的纸包拿上来，打开来就是外婆的双合成的糕点月饼，但我不敢多吃，只掰了一块月饼吃，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第三次，就把外婆的一块月饼吃得差不多了。因为是偷吃，心理紧张，印象深刻，所以那月饼的滋味似乎现在还在齿间。后来我想，儿时的经历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使我变得胆小，而凡是偷着干的事在人的一生中总是难忘的事吧。
　　记得我偷吃后又按原样把它们放好，重新盖好石板。我看着盘着双腿坐在炕上打盹的外婆，就见她忽然动作起来，她要下地，拄着拐棍，以她裹着的小脚向那墙角的黑瓮走去，脸上似乎还挂着笑意。她要品尝她的美食了。果然，她走过去，用手一摸，就发现纸包里少了东西，她是有经验的，要不她怎么就能知道呢。她开始骂我，用手里的拐棍往前方晃几下。我躲开她，不出声，爬在她对面的扣箱上，我知道她看不见，还知道她的小脚走不快，但我那时真怕她手里的拐棍。她骂着我，嚼几下到口的双合成月饼，她笑了，笑着骂我了，说总是我偸吃了，呵呵地笑着。笑着又猫下腰把那包双合成的糕点月饼放在瓮底，盖好石板，然后又回到炕上盘腿打盹了。
　　儿童总是贪恋好吃的的，对于糖与甜的迷恋我最早却是由对双合成的草子糕、桃酥点心，还有月饼的品尝得来的。
　　我曾讨好地对外婆说，等我长大挣钱了，给她买双合成的糕点月饼吃。外婆当时摸着我的头，流了泪，她是因为我这样说高兴才流泪的吧。她正病着。
　　然而外婆却没有等到这一天，她以84岁辞世时，我正在外省求学，竟未能回来为她送殡。
　　岁月如流，物换星移。时代在进步，现在的生活自然是好多了，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到街上的双合成店买。清明节就要到了，想起外婆，想起那些岁月，想起往昔岁月里的那些双合成糕点月饼，外婆啊，我要买一合双合成糕点供奉于你，假如你在天有灵，你一定能品尝到我给你买的这盒糕点的，那样我就又能看到你吃时满足惬意的笑了，那是舒心的笑，幸福满足的笑。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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