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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日子

2020-09-26叙事散文洪水河畔
日  子 ■洪水河畔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在莹莹的星光和朦朦的月色中走向车棚。一片黑魆魆的是高楼的身影,出门时的轻手轻脚漫延到现在。远处是祁连山模糊的剪影,短短半截路上没有一声人的咳嗽。值班室的胖老头半睁半闭着眼咕哝:你们高中的老师把我熬死了,


       日  子             ■洪水河畔
  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在莹莹的星光和朦朦的月色中走向车棚。一片黑魆魆的是高楼的身影,出门时的轻手轻脚漫延到现在。远处是祁连山模糊的剪影,短短半截路上没有一声人的咳嗽。值班室的胖老头半睁半闭着眼咕哝:你们高中的老师把我熬死了,今年看完说啥也不干了。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似乎经历了半个世纪。他大大的嘴洞森森欲搏人。“这个糟老头!”我心中暗忿,“下辈子我连面不想和你见,还让你看着我的车,美死你!”接着老头从窗洞里递出的一大串钥匙,一阵稀里哗啦后,门终于开了。像公安查看蛛丝马迹一样,我机警地寻找我的“坐骑”。车棚里的车太多,一辆的脚撑套在另一辆的轮子里,亏老头好手段。为了一辆每月十元的看管费,他每天从黄昏到深夜总是不断地把推进车棚的自行车套好套齐。相似的车子多,我睁大眼挨个过滤,马莲紫色的车子终于找到,我长舒一口气。   四月初头,正是苗出树绿的时节。轻柔婉约的春风款款吹来,激醒了我所有的神经,当日复一日的生活成为习惯或成为公式后,多美妙的事物送之于目,那份惊喜和激情便自然地打了折扣。   吹着清脆的口哨,和着车轮的“嗞嗞”声,我像一头昼伏夜出的独狼,凄惨,冷清,离索,荒寒,一齐袭上身来。虽然路上已有不少形色匆匆的人,虽然在时间行进的脚步中少不了燕子的新曲,麻雀的旧调,布谷的民歌,斑鸠的土谣…… 我麻木于这木刻般的天籁,这条路及两旁的事物实在是太熟悉了。
  继续向西。我的脑海中翻出了四季的册页。春的随和,夏的闷热,秋的清凉,冬的狞厉。祁连高地的特产是风,闭眼都能感受出风的性格来。东风之龙吟,西风之鬼吼,南风之虎啸,北风之马嘶,一一收聚在胸。有时心情会随风飘散,那是岁月的使然。
  教学楼上鬼魅般的灯光已闪起,为了心中日月的升腾显耀,学生们不敢懈怠。我加快了脚步,教室门口,留着小胡子的级主任堵在教室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进入的学生,似乎要从他们身上活生生地捕捉出希望来。所以,即使每天都土司似的守着教室门,他们也乐此不疲。见到我来,想必是嫌我来得还迟些,眉头一耸,嘴角间立刻释放出说不上是鄙夷还是看我不上的复杂表情来。我送给他一个秋波,意思是你早啊。他读懂了我的眼神。因我班教室正对着厕所,级主任往门口一堵,迟一点的学生吓得汗不敢出尿不敢排。我和级主任悄声玩笑:你这是咬学生的屌哩,水火无情啊。他似乎脸显愠色,我便坐在讲桌上陪学生早读。   早读的教室简直像个古战场。呐喊声,车轮声,马蹄声,冲杀声……声震寰宇。但高高低低的古怪的声音是级主任冲服下的一粒铁心丸,他满意地踱到另一个教室门口了。   刚准备上早操,有人便过来传达命令:今天测试英语,早操取消,学生要在二十分钟内吃完早餐,然后按时答卷。我只得坐在办公室稍做等待,因为教工小灶的出饭效率我是知道的,只怕刚端上碗 ,监考时间就到了。精细的作息时间培养了学生适应纪律的特殊能力。十五分钟后,有的学生陆续跑回教室,或许他们胃腔内的面条都没调顺畅呢。课代表抱着卷子来了,正要发试卷,学科组长急急进来,说让我上一节示范课,赶快把学生带到多媒体教室。以往的示范课都在多媒体教室上,必然少不了课件。我说我没课件。他未置可否。我有点懵了。要知道,去年的市级评优课选拔赛,别的学科组都是人人过关、仔细筛选。我们组却是内定,神不知鬼不觉,怪兮兮的。这样的好事从来不会光顾我。不评奖的公开课什么都和我十分有缘。一想到学科组长那副不容置喙的强横样子,我不想争辩什么,带学生到了多媒体教室。   我带领学生复习“成语的正确运用”这一节知识。自然没用多媒体课件上课。说来也怪,一节课下来我竟然和学生粗学细磨了79个成语,学生反应相当积极,比用媒体课件的容量丝毫不少。整个早半天,我除了备好明天的课外,还润色了说课稿和评课后的感言。   晚上七点半,评课在多媒体教室进行。照例是上课的人先说课,学科组长则把先前从语文杂志上摘抄的“发言稿”宣读一遍,他读得煞有介事,读得义愤填膺,读得滔滔汩汩。因为没课件,违背了某些人的意愿,所以在评课中曲里拐弯、含沙射影的意见让我猝不及防,暖暖的季节里有阴风怒号,有大雪飞扬。但我很快就释然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只要学生听明白就好。   学校的公开课或示范课的人选敲定是微妙的。去年,因地教委组织全地区的优质课评奖活动,更因为获得证书便有了评职称的硬件,所有的人都跃跃欲试,等候学科组组织的人人过关筛选活动。谁知,第三天,学科组负责人直接指定了人选,使好多人愤愤难平,这其中也包括我。轮到我例行公事地发表评课感言时,我摔门而去,我只在出门的一刹那说了一句:燕雀乌雀,巢堂坛兮,吾不能随心以从俗兮。   有奖的公开课是断然轮不到我头上的。我知道,我是个不愿与人多言不善应酬的人。那种“酒碗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动,事情敲定”的好处,我从来没奢望过。因为卓别林说过,用特写镜头看,生活也许是个悲剧。用长镜头看 ,生活也许是个喜剧。   走在路上,祁连山的风暖暖地吹来,山城小街的晚上,行人依旧多,车轮旋旋,人影幢幢,每天似乎都是这样,日子成了日子,日子叠成日子。我努力向家的方向赶去, 我始终不明晓,我的我,我的情感,我的生活,到底会怎样,虽然我清楚明天的太阳依旧会按时爬起来。
              (全文共2138字)
[ 本帖最后由 洪水河畔 于 2009-5-11 09: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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