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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流言

2020-09-25抒情散文清风拂面

流言听梁静茹唱《勇气》,“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这样不管不顾地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有着一意孤行地绝决。想着,这女子一定正值青春岁月,有着一腔爱无悔的气势,豆蔻年华,再怎么张
流言   听梁静茹唱《勇气》,“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这样不管不顾地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有着一意孤行地绝决。想着,这女子一定正值青春岁月,有着一腔爱无悔的气势,豆蔻年华,再怎么张狂任性,也是有着年轻做底的华美。如果人生一径是从生到死的循规蹈矩,反而失了色泽,未免单调。我的青春我的爱情,像春日正好的鲜花一样昂然怒放,千朵万朵压枝低,即使低到尘埃里,那摇曳在心底的,依然是无尽的欢喜。似这般如花美眷,鲜衣怒马着一路与爱人相携,万水千山走遍,真真是让人羡慕的童话爱情。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听着听着,不由地,一股悲凉从心底直窜上来,仿佛炙热如火的八月里,满头满脑的热情,忽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一下子就凉到了底,怎么也浮不起来。   真的是为歌中这个女子担心,她唱得那么执拗那么坚定,是一枚已经射出去的箭,不预备回头的。但这字里行间,对男子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些,需要面对流言蜚语的爱情,只要求他一个眼神肯定,那怎么行?我真想告诉她,当你面对流言的袭击时,即使他愿意整个人都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也未必就能让你安然无虞,怎么能只要它一个虚弱无力的空洞眼神?   流言这个东西有多么可怕,看看阮玲玉临终时的绝笔,也就明了——人言可畏。一个光华夺目的大明星,也惧怕这看不见的流言,它的杀伤力由此可见一斑。前几年,村里一个妇人与外边的男人一起私奔了。说起这事,个中的是非曲直,岂是外人能明了的?但人们却绘声绘色津津有味地讲着她们之间的不知廉耻,讲着那女人是如何如何地铁了心,连儿子和女儿也撇开了,却无论如何不肯要那个男人的一分钱。女人还说,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甘愿放弃一切,如此种种,甚嚣尘上。那女人的女儿,已经有十五六岁了,正在乡里的中学上初二,发生这件事后,是再也不肯去上学了。她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悄声细语地说,不能上了,丢人呀。可见,流言不只伤人,而且还有着不小的副作用,会伤及无辜。   说这流言,恰如晴朗天气,斜刺里一股骤起的旋风,它忽然而起,倏忽而至,一下子猛地冲过来,因为短促,更添了力道,瓜皮纸屑,尘沙碎石,都被它揽了来,谁要是不小心与它狭路相逢或者被裹挟其中,任你再是素白无瑕,也终究难免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所以,这歌中女子的处境就相当危险起来,她自恃有勇气这面小小的盾牌握在手中,可以勇往直前,无往不利。却忽略了,她面对的,可不单单只是一把尖利的矛而已,这矛再尖利,也是单一的,目标明确,只要水来土掩,矛来盾挡,以不变应万变,就稳操胜券。但现在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她所面对的流言,正是羽箭纷纷,而她旋即成了众矢之的,任你的盾牌再灵活,也难以抵挡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地射击。我这个悲观的人,似乎可以从中窥见他们的结果——曲终人散,黯然作别。   在我们村里,时不常会传出一阵流言,倒不都是针对某个人的。比如这几年,几乎年年都会盛传出母亲要给儿子买什么什么东西,奶奶应该给孙儿辈的孩子买什么什么东西之类的言论,去年说是要买红布,缝在枕头里,还要买两瓶桃罐头儿,两根火腿,一个肘子。村里的熟食店,那些日子肘子特别好卖,二三十元一个,还是供不应求。小超市呢,卖桃罐头卖到手软。家家做老人的平时都俭省惯了,现在却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争着抢着钻进流言所编造的大网里,还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态。   流言就是这样,躲进家长里短鸡零狗碎之中,伴着柴米油盐,悄悄左右着人们的行为。它既不需要权威的平台,也不需要谁拍着胸脯意正辞严信誓旦旦,它的姿态是做小伏低的,却也是信心满满的低姿态,知道自己的力度在哪里,当然不必劳心费神拉大旗做虎皮虚张声势。 更多的时候,它是屏息敛声地窃窃私语,谨防着隔墙有耳,像是有说不完的掏心窝子的体己话,岂不知议论的都是别人的是非。流言也是大众的,鸡一嘴鸭一嘴,添油加醋有根加叶,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更何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闲人的心理,那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互相打着哈哈儿凑趣,流言就这样在唾沫星子里像细菌一样越传越远了。   流言走得不是阳关道,它喜欢奔着杂草丛生的草莽深处去,像蛇,阴冷的,叵测的,诡秘地匍匐着,让身体尽力贴向地面,迂回曲折,它的行径从来都远离光明正大,甚至暗怀鬼胎,被它纠缠上实在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流言又总是跟谣言相傍而行,想从它那里澄出个清白是非来,无异于从染缸里倒白布,近乎于痴心妄想。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须知三人成虎,谎言被重复千遍也会成为真理。更兼之流言有着大众做为坚强后盾,它是可以有满脸不在乎的神情的,底气都是隐在骨子里了。   可是,你要是当真不在乎起来,它又一改无所谓的态度,偏偏于云山雾罩中显出一角青色的山尖来。这一点青色的山尖,才是流言的内核,是它的虚无飘渺中的一点实,是混杂在泥沙里的一颗坚硬的石头。   面对流言,人们是既爱之又恨之的,乡间的大事小情,在流言这里都被撕成了絮,云山雾罩,零乱迷眼。即使本真的事情,也非要弄它个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流言总是虚中有实,实中藏虚的。它的卑微委琐也恰恰成全了它的无处不在,柳阴下那几个小矮凳上,流言曾歇过脚;井台边那几点暗黑青苔,暗藏流言的隐晦;家家的炊烟里,都是流言在飘摇流散。   流言所携带的信息量太大了,满足着人们那点闲暇时的好奇心。还有一种“小道消息”,它们就像是孪生姐妹一样亲密无间。那些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消息,传播起来快,可信度高,比如鱼肉蛋奶的价钱涨浮,职工的工资福利,乡村里免除农业税,市里有什么新规定,如此种种,都是随着尘埃的脚步,在风中无声潜入的,这个词散发出一种蹑手蹑脚的气息,贴墙靠壁,屏息前行,出了这家的门,又拐进了那家的院,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却也不见有谁将它拒之门外。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那些曾经悄悄从小道溜进来的消息,就被事实印证了。   流言是比它更伶仃,更难寻踪迹的。它早已把自己粉成了碎屑,杂在尘埃中,微渺,飘忽,是连个小道也没有的。没有这小道也好,它练过了踏雪无痕,倏忽在前,一转眼又失了影踪,想抓也抓不住,对于它来说,舞台是天大地大,它可以任性而为地表演,等到曲终人散,它是连谢幕都不必的。流言惯于在捕风捉影之后迅速隐匿踪迹,它的脚步一径是向低处,向庸常,过去是这样,将来还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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