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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贾善人

2020-09-25叙事散文絮儿飘香

捉老鼠听了一个关于虱子的故事,便有了写一写贾善人的冲动,凭着幼年的那点记忆,贾善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甚至听到了他喘息的声音。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姓贾,名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称他贾善人,他是我们村唯一的五保户,吃的,穿的全靠村
捉老鼠
听了一个关于虱子的故事,便有了写一写贾善人的冲动,凭着幼年的那点记忆,贾善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甚至听到了他喘息的声音。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姓贾,名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称他贾善人,他是我们村唯一的五保户,吃的,穿的全靠村里的好心人接济。

贾善人七十多岁,他有一副“关羽式”的美须,银白银白的在阳光下让人睁不开眼来。他常年戴一顶道士帽,油光油光的罩住了他同样银白的头发!穿着更是奇巧的很,修长的身上一件蓝色道袍从不离身,这为他涂增几分飘逸与仙风道骨的威严。 贾善人住在我们上庄第四生产队的打碾场子上,场子边上长着水桶粗的一棵杏树,从杏树开花的那天起,我们就围着它转,不等杏花落光,我们就爬上树去摘杏,总是一把一把的往嘴里送,接着便一口一口的吐绿水……。从我们有上树意图时,贾善人就喊着危险,可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会,我们是不怕他的,有时还故意说非爬到树顶稍,直急得贾善人脸红脖子粗的一个劲摆手,我们却哄笑着不予理睬。 贾善人是不杀生的,他对道教信的很真,几乎连骨头也写着一个“道”字。 有一天,正在我爬上杏树一边折枝,一边往高处爬,还不时的问树下的小伙伴还要不要再折时,半天却没有人答话,我抓着树低头一看,底下那些我一呼百应的朝臣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正在我恼羞成怒,暗暗发誓如何整治他们时,却传来了“吱吱吱”的叫声,伴着“依依牙牙”的惊呼声,我寻声望去,原来那些叛臣全在贾善人的屋檐下,我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个死老道能玩出什么花花肠子?”这样想着,可还是一溜烟的滑下树,提起鞋子向人堆里跑去,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乐趣横生。 只见贾善人手提一只足有二斤,尾巴已过一尺的老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仿佛是遇到了几十年未见的老朋友,而那老鼠也温顺得似乎回到了久别的爱人身边,任贾善人抓着尾巴却不动一下,要不是眼睛不停的眨巴,我们是万不敢相信它还活着。大约半盏茶功夫,我们观看的兴趣已大打折扣,甚至有些孩子找来棍子故意拨弄,捣老鼠的头,撞它的耳朵,有人还不停的喊:“打肚子,打儿子!”因为我们从没见过如此大的老鼠,大家一致认为这是怀着很多儿子的母鼠,这一只已是如此可怕,要是生一窝子岂不更可怕?可贾善人不发话,谁也不敢近前,更别说动手了。有人试图动老鼠尾巴时,贾善人眼珠一瞪很吓人的样子,口中却念念有词: “鼠娘娘,鼠娘娘,我与你同居数载,有我吃的不少你喝的,我睡热炕没让你躺凉席,今日你为何死乞白赖要出门,说什么要一展风采……” 贾善人说着说着尽有眼泪溢出眶来,他慢腾腾找来一根线绳,把母鼠放在脚下,战战兢兢将尾巴绑住,直到他使劲扎的那一刻,温顺的任他抚摸的“娘娘”才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鼠一回头,“啊呀——”一声大叫,贾善人握着双手直跺脚,瞬间,鲜血已顺着右手的指缝流了出来,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左手被咬了,正为他难过差点要掉眼泪,却有人喊:“老鼠跑场里了!”我顿时来了精神,寻着声追了去,早把贾善人忘在一边。 老鼠托着长长的线绳奔跑在场子里,我们便满场子追它,老鼠钻进麦挪,我们就头对头的用手抠,用棍子打麦挪,甚至把麦挪翻个底朝天,待到我们个个摔得、撞得鼻青眼肿的时候,却没有人知道老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大伙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瘫软在麦场上。

“快看!”不知谁喊了一声,场子又活了。

“鼠娘娘,恨心的鼠娘娘…!”

只见贾善人一手抚摸着老鼠的背,一手紧紧得将它抱在怀里。我们个个睁大眼睛像见到鬼一样望着贾善人,身形却定住一般无法挪动。

“吊死它!”到底有那胆大的,脆生生一声喊了出来。 “对,吊死它!”

“用棍子敲死它”

“用火烧死它……!”终有见多识广的人。

“她还怀着孩子,鼠娘娘还怀着孩子!”贾善人像在自语,又像是说给我们听。他缓缓的蹲下身子为老鼠解尾巴上的绳子,老鼠猛一回头,“啊呀——!”就在我们的大叫声中,它一窜从他腿下钻过逃到屋子里去了。

贾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放松,又似无耐,年幼的我们是没人能理解的。只是一窝蜂似的拥进屋去,不大一会儿,一支庞大而又训练有素的队伍出来了,有那胆大的倒提着老鼠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谁也没留意倒在门口正流着泪的贾善人……

早听爷字辈的人说过,贾善人年轻时可招人了,是咱十里八乡少有的帅小伙,能干且厚道。他身后跟了一大堆的俊姑娘,却与本村一个叫杏花的好上了,父母一直嫌杏花娘是一个“烂嘴子”,村里说三道四的是是非非多半出自她的嘴,贾善人和杏花好了三个年头家里还是坚决反对,母亲甚至说杏花进门之时就是她入土之日!后来他们想以生米煮成熟饭来得到家人的认同,但在杏花生孩子时却因难产母子都死了……。后来,贾善人再无意成家生子,父母却因悔恨早早过逝,贾善人就一心向道成了现在的模样。

因老鼠事件,贾善人闭了七日斋!现在想想,可能还因别的原由吧!我却一时说不清道不明。

虱子的故事
贾善人的一间房坐落在场的北面,到了冬天可是个晒太阳的好去处。 小时候,每到天晴的日子,贾善人就坐在门墩上,脱了衣服(只用一件破得不能再补的蓝褂子遮羞),把头深深的埋进衣缝里——捉虱子。别人捉到虱子只听得“咯嘣“一声,看到血花四溅真是大快人心的事。而贾善人不一样,他每捉一个说一句“逃命去吧!”或“看你的造化,”抑或“不养你了”等等。有时候,他也会将其放入口中,让在场子里玩耍的我们看,正在我们纳闷时,他又笑眯眯把虱子放在太阳底下(他是不杀生的),让其自生自灭。

贾善人捉虱子的样子很可笑,他常常见到一个虱子比死了亲娘脸色还要难看,但只要太阳好的一天,他会准时出现在门墩上,除非去化缘或修道(这都是听大人说的),是不是因为虱子太多的缘故,我们却没人去问。

贾善人身上的虱子很特别,它们跑得非常快,有时刚从衣领发现,手还没伸过去,已不见了踪影,待找着时一定会在袖口或下摆处,这是一村子人都自愧不如的。为此,贾善人也骄傲的了不得。待他好不容易捉住却不急着扔掉,而是将其很虔诚的举过头顶,正对阳光,睁大眼睛看,似乎不分清公母来是不罢休的。研究够了,便放在脚边的一块光滑石头上,轻巧得像对一个有着春笋般肌肤的婴孩!

“舍不得就浸到嘴里吧!”有过路的人嘻笑着取笑贾善人。

贾善人不肖的望住喊话的人,而后又不慌不忙的干起手头的事,遇到他高兴时便答一句:“牙齿也有咬舌头的时候!”

贾善人七十多岁的时候,他的嘴歪了,一个劲的流口水,后来肿得连饭也吃不进去,再后来他便活活被饿死了!

听人说,贾善人牙齿没咬着舌头,却咬了虱子的孩子——虮子!他一直以为虮子没嘴,便没有生命! [ 本帖最后由 絮儿飘香 于 2009-5-27 11: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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