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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凝定的深情

2020-09-24抒情散文川媚
——读嘎玛丹增《在时间后面》暗香浮动的香樟园在廿年前,是学校的小操场,有两百米一圈的跑道:每早出操,体育课,常在这天然课堂里。不同寻常的是:我们在这里上课或者路过时,抬眼都可以看见张飞墓上参天的草木。在寸土寸金的国家级示范高中的校园里,操场
——读嘎玛丹增《在时间后面》


  暗香浮动的香樟园在廿年前,是学校的小操场,有两百米一圈的跑道:每早出操,体育课,常在这天然课堂里。不同寻常的是:我们在这里上课或者路过时,抬眼都可以看见张飞墓上参天的草木。在寸土寸金的国家级示范高中的校园里,操场何时变成了这片林子,种着几十棵高且直的香樟与柏杨树,我是记不清了。

  香樟园此刻是很合乎我心境的地方。我落坐在樟园边上教室的讲台。装修过的教室,顶与壁都洁白一片。教室里,学生们正在考试,伏案疾书。没人能封锁思想。我有的是时间遐想,我不时向香樟园张望。端午节的风在树林里穿行,枝梢摇动,绿叶像在快乐游戏无法噤声。感觉中,风正在将树木拔高,树身很柔韧很欢愉。

  我不由自主地回味着刚读过的一位军旅作家的散文集。在近乎入定的状态下,在白天,我将这书从头到尾读了整整八个小时,流了一次眼泪。书的最后部分有读者对他的作品进行的经典意义上的解读,我并不想说出我的全部理解,我只是把阅读的个人感受留一份备忘录。

  我所读到的文集里诸多篇章,感觉都有一种哲学背景,或者社会背景,使得他的叙事和抒情,更加凸显出宏阔的精神性与独特的情感性。

  从自序中的“门”这个意象出发。我随着他的文字,进入了一个从家庭到社会的男人的精神世界。我见到的,不是他的沧桑而是他的丰饶。大海因为宽阔,流云因为动荡,它们的情绪变化是很难预测的,但是变动并不代表沧桑:海浪因为憧憬而澎湃,热情并不耽于跋涉而冷却。

  “门在门的背后。”多么哲学的领悟。

  “世界依然故我。”多么清醒的生命意识。

  他对于死亡的敬畏,对于宗教的理解,都展示了一个凡俗者对于永无穷尽的未知世界的真切感悟与探索热情。他行走在高原,他行走在梦境,他探寻个人生命意识的高度或者深度,他在行走和感伤中,体悟生命意志。

  在清醒的死亡意识中行走的他,是一个有着完足的精神世界,有着过无悔的人生历程的军人。他内心的苍凉感,虚无感,不是自我否定,而是以热情和自信包裹着的安恬的自省,是像杰克·伦敦那样以百倍的勇气去生的自励。他的人生不荒凉。他的亲情、友情、爱情、事业,无不在记忆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这光芒仿佛是雨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林纤细的躯干投射到地面上,似乎又反射到树干上,把这些高且直的香樟树,变成了我想象中,俄罗斯民族伟大文学作品里那美丽的白桦林。我想起那些仿佛永远消失了的动荡的岁月,动荡岁月里的爱情,想起《毁灭》,或者《静静的顿河》,还有《日瓦戈医生》。时代是伟大的,生命是弱小的;生活是伟大的,爱情是弱小的。那些神秘的爱情,在文学作品中都会成为永恒的颂歌,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爱情就像这一片残存的香樟林,总感觉到它的场,感觉到它的美,更感觉到它将面临的不幸。

  读他的情爱散文,我想到了优雅含蓄、深情款款的泰戈尔,然而他更有爱的激越。

  “如果走过去向你举杯,我就要刺激你,宛如雷霆总要刺激厚厚的云层。”(《雨在雨的深处》)

  “像在冬天吞服了出炉的钢锭,体温冰凉但胸腔滚烫……当真要拨动一根粗大铜弦?”(《紫玫瑰》)

  当男女的情欲随着他“冷静的热情”的自我解剖,走向来路时,女人惆怅地转身,我想象到了男人眼中喷礴欲出的泪:“远方,秋霜正在合拢……”(《紫玫瑰》)这一句写意,说尽了情爱的壮美与悲凉。

  这个长于爱情抒写的人,却屡屡以人性的深度观照,让我惊奇。让我流泪的篇章是《杂种狗杰克》。

  “杰克在死亡边缘仍然坚持对我生活习性的奴隶式服从,我无力承受!我已经在杰克这种无条件的服从意志里开始崩溃。”

  杰克在癌症晚期挣扎着上厕所里尿尿,使他感慨不已。这样的抒情,带着火山喷发般的能量,惊动了读者,似乎也掀开了权力意志的时代帷幕的冰山一角,让人唏嘘悲慨,热泪盈眶。汉语是美的,然而只有汉语云朵滴下的深情,能让我们迷失在时间后面,追忆沧海桑田。

  我不禁想,这位以文字为功勋的军人,这位以记者身份行走天下的作家,抚弄的是怎样的一根粗大铜弦,怎样一种爱的苍茫?
                       (2009-5-29)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09-5-29 14: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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