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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永远的麦田

2020-09-24叙事散文一泓秋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3 编辑

永远的麦田一乡的门前的那条弯弯的小河,就是窑河。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叫窑河这个名字?我一直不知道这条小河蜿蜒到了哪里?这条家乡的母亲河不知道哺育了多少江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3 编辑 <br /><br />永远的麦田


乡的门前的那条弯弯的小河,就是窑河。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叫窑河这个名字?我一直不知道这条小河蜿蜒到了哪里?这条家乡的母亲河不知道哺育了多少江汉儿女。我只知道窑河的夏天是美丽的。荷叶在河水里迎风起舞,孩子们在河里嬉戏着,菱角和莲蓬是孩子们收获的果实。女人们五颜六色的衣服在河水里浣洗,让夏天越发的绚丽多彩。

  顽皮的我在窑河里学会了狗爬式的游泳,为了把在岸边漂浮的那个坏灯泡压进水里。我把浑身的狗爬式招数都派上了用场。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我把血淋淋的右膝盖捂成了一个永远的疤痕。至今我都记得,当时一拐一瘸逃跑回家的身影。


我喜欢月色,喜欢如水的月色。

  我的幼年和如水的月色有着不解之缘。

  顺着窑河,就是家乡的村庄。河边的小路和垂柳是夏夜最美的风景。农家的夏夜里,一溜溜摆放的竹床享受着天然的空调。徐徐的微风,说不出的惬意。夏天的午夜,劳作了一天的乡里人早已鼾声如雷地沉睡在蝉鸣蛙叫的梦乡里。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我时常看见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我徘徊在夏夜的河边的那条小路上。不知道年幼无知的我,骨子里哪来的那么多的不知疲倦。我在夏夜里从来不曾有过安分。我从不顾及父亲的疲惫。当一天劳累而疲惫的父亲在竹床边停下手中的蒲扇,我就会用哇哇的哭声把自己从睡眠中惊醒。我清脆的哭声从村子的这头响彻地穿过村子的那头,赛过了无数的蝉鸣蛙叫的声响。无奈的父亲拖着疲惫的步伐,步履蹒跚地背着我从村子的这头慢慢地走到村子的那头,再从村子的那头慢慢地走向村子的这头。在漫天繁星点点里,月华流照,我慢慢沉睡在父亲宽厚而结实的肩头,沉睡在父亲的无尽的故事里,周而复始。


父亲是勤奋而智慧的。家境贫寒的父亲,在私塾里读过二个冬学。父亲成了家族里的读书人。父亲在麦田里耕耘着,父亲和母亲在麦田里站成了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

  父亲用自己勤劳的双手,用那把永不停歇的锄头,含辛茹苦地抚养着我们成长。父亲把修长而伟岸的身材遗传给了哥哥。我在哥哥高大身材的背影后面,贪婪地吮吸父亲的智慧。在农闲的社戏里,在无数个白天和黑夜,父亲带着懵懂的我,赏遍了家乡的社戏。

  父亲把三唐五义的历史典故演义灌输满我幼小的头脑。我把自己用纸盒剪画的皮影和戏团里那精美的皮影摆件对比。我在父亲的安排下,胆怯的在那方银幕上挥舞着自己的皮影戏,煞有模样地唱出自己的楚腔汉韵。父亲把最响烈的掌声献给了舞台上的儿子。幼小的我不时地看到父亲的额头上笑出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涟漪般地向四周慢慢扩散。


在那个饥荒像温疫一样蔓延的时代,我温暖的家同样写满了可怕的贫穷。

  父亲就是靠那一亩三分地的麦田,养育着我们七个姐妹兄弟。那大锅饭食堂里的玉米蒸南瓜,是记忆中的美味佳肴。当那蓝布小书包在我弱小的背上屁颠屁颠的摆动的时候,村里的那头最顽劣的大牯牛成了我最好的玩伴。无数的清晨和傍晚,这头大牯牛鼓胀着肚皮,在我的身后,从村口的那条路边走过。因为替村里放牛,年幼的我每月可以为家里挣得半个工分。并且多次的被队长奖励过碗口大的西瓜。

  我无数次地惊异父亲肩膀的结实。趴在父亲高大而结实有力的肩头,是我幼年最美好的享受。

  父亲耕耘着麦田,憨厚地享受着那份温馨而甜美的贫穷。父亲尽最大的能力让我们七姊妹都走进了学堂。


一九九零年的那个七月,父亲把那根使用了多年的烟管锁进了抽屉。父亲说那年的麦田没有丰收。

  父亲越发的苍老了。父亲戒了酒。父亲开始经常地咳嗽。父亲脸上的笑容凝固在满脸沟壑的皱纹里。我把那年黑色的七月永远的留给了父亲。

  我陪着父亲守候在麦田。


记得在N年前,我以网络写手的身份开始写作的时候,我的开篇之作就是《守望麦田》。满脸皱纹的父亲,用那长满双茧的手,历尽了人世沧桑。我一直为当年的书生意气后悔不已,一直为自己放弃那年的七月耿耿如怀。父亲把终其一生的希望和梦想全部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却当了一个胆怯而懦弱的逃兵。

  以至于,自那年的七月以后,我一直不敢面对父亲的眼睛。

  挺起男人的胸膛,我接过了父亲那把饱经风霜的锄头。



我一直走不出父亲的麦田。在那片麦田里,我看到生机盎然的麦苗郁郁葱葱地生长。

  劳作一生的父亲坐在老屋的门前,晒着和煦的太阳。我陪坐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讲述那久远的故事。我依稀看到父亲抗着锄头从麦田走过。烈日下的麦田闪耀着金黄金黄的光芒。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天,父亲专程从乡下来到城里,气喘吁吁地爬上这个城市的六楼,看望我的新居。我噙着模糊的泪眼拭干,父亲满是皱纹的额头上的最后那滴汗水。


二00七年七月,辛苦照顾了中风在床的母亲晚年后的父亲,终于挺着那个大大的血吸虫肚子倒在了床上。母亲的晚年有父亲相伴。父亲的晚年,我们都是不称职的孩子。每次想到这些,我愧疚得无地自容。

  在那年秋天的某个傍晚,被病疼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父亲,脸上写满着无尽的平静与安详,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在他临终前的刹那,我亲手拭去父亲嘴角的血迹。尝试着,像一个真的汉子那样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在无数个夜晚,我坐在黑的深处,点燃父亲的那杆旱烟,看着微微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脑海里不时浮现父亲最后的安详的眼神,泪如潮涌。

  无数次,我仿佛看到父亲抗着锄头在麦田走过,那金黄金黄的麦穗和父亲的高大的身影一直停留在我记忆里,树成我永远的麦田里一座直耸云霄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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